负责指挥前线作战的曹彬,将重骑摆在了最前面。
这是一个反常规的作战方式。
但柳成林却明白对方这是在无可奈何之下的超常之举。
他要用重骑来撼动唐军的军阵,也是要用重骑来吸引唐军的主意力。他要将自己的强弩、石炮车更多地迫近到射程之内然后向唐军轰击,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撕开唐军的防线。
是先对付重骑,还是先对付这些强弩与石炮车,是曹彬给柳成林的一道选择题。
一般的弩箭是无法威胁到这些重骑的。
再厚的大盾也撑不住这些重骑的冲锋。
很快,柳成林便给出了答案。
他选择无视了重骑,而是集中了所有的火力,来攻击后方队形更为厚重的甲士以及夹杂在夹士之中的强弩,石炮车。
重骑立即开始了最大速度的冲锋。
在唐军的眼前,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扑面而来,山一般的压力顷刻之间便传递到了每一名士兵的身。
“出击!”前线,一名年轻的军官霍然站起,拔刀前指。
盾阵猛然打开,两个一组的唐兵从盾阵之后冲了出来。
奔跑之中,他们向着两边跑开。这些人,甚至连横刀都没有带一把,他们的手里死死地握着一根铁棍,而铁棍的头,则缠绕着细细的钢丝绳。两人拉着一根这样的钢丝绳,视死如归地迎向了前方冲来的钢铁洪流。
这些唐兵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牺牲。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幸存下来的,绝对是天的宠儿。
毫无意外的,他们无声无息地倒在了重骑的冲锋之下,但下一刻,重骑兵的队伍却是猛然混乱了起来。
锋利的钢丝绳有的直接切断了战马的马蹄,有的虽然没有来得及展开,但却缠绕在了马蹄之,依着惯性再向前跑了几步之后,战马重重地砸在了地。
更多的唐军士卒冲出了盾阵,与最先的那一批人不同,这些人却都是手持着长枪大矛,不停地攒刺着减慢了速度的重骑,而在他们的后方,则是一些唐兵将手中的类似短流星锤一样的武器抡圆了不停地扔出去,攻击的,仍然是这些重骑的马腿。
即便如此,仍然有为数众多的重骑摆脱了前面的纠缠,重重地冲了盾阵。
与轻骑不同,这些重骑所到之处,当真是人仰马翻,顷刻之间,便在厚厚的军阵之中开出了一条道路,直到他们再也无力前进,被四周的唐兵用长枪戳下马来。
第一兵团正面战场的防御阵形向内里凹了进去。
益州的重骑们,拼命地沿着这个点向着内里攻击,力图能够打穿唐军的军阵,直接攻击到远处飘扬着的那面第一军团的大旗。
战场中线附近,益州兵的强弩,石炮车在唐军的火炮,投石机的攻击之下侥幸存活下来的,也在此刻开始了发力,战场之,手臂粗细的强弩呼啸来去,石弹如同下雨一般地落下。
柳成林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中军已经形式危急,他相信自己的部属一定能在正面堵住对手的冲击,而在他的视线之中,对面的强弩,石炮等远程武器,正在己方的猛烈轰击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摧毁。
打断他们的后继支援,前面的这一些,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撑不了多久的。
将台之,一名将领看了一眼柳成林,然后提起了自己的长枪,默不作声地下了将台,片刻之后,这名将领带着将台之前的一队士兵约百余人,冲进了最为危险的那个点。
一刻钟之后,又一名呆在柳成林身边的将领下了将台。
左翼,柳长风焦急地看着将台的方向,那里的指挥旗,巍然不动。
时间缓缓推移,最后的一名重骑骑兵先是被一枪捅中了咽喉,接着又是十数支长枪扎进了他的身体之中,竟然将他凌空举了起来,身在空中,他无限不甘地看着不远处的将台,就差最后一点点啊,如果能再给他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冲到将台之下。
不管能不能最后建功,只要冲到了那里,就能撼动唐军的军队。
可惜了,终是差了这么一点点。
浑身是血的亲卫将领拎着长枪重新回到了将台之,向柳成林躬身施了一礼,然后又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一侧。
而在对面,曹彬却是闭了眼睛,两行眼泪无声地滑了下来。
刚刚战死在距离对方将台最近的那员益州将领,是他的亲儿子。
睁开眼睛,擦干了泪水,曹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将台之衣袂飘飘的朱友贞,猛地弯腰拔起插在一边的马槊,大吼道:“跟我!”
第二波攻击,竟然是由曹彬亲自带队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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