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七想了一晚上,终于听了小蔚的建议,让程彦笙跟着她们。
程彦笙高兴得不行,当即就搬到了她们住的旅馆,住在她们隔壁房间。
他自然是有私心的,宋以良现在凶多吉少,他守在赵鹤清身边,总归是有希望的。
“接下来怎么办?”小蔚有些无措的问,她们本来就是来找少将的,现在少将又回了林城,生死未卜。
沦陷区现在不能回去,重庆路途遥远,加上流民四散,程彦笙虽是个男的,却是个十足的知识分子,顶不上什么用,若是去重庆,实在是下策。
“留下来。”
“对,留在南京。”
程彦笙很高兴和莳七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心有灵犀一点通。
南京至少最近几个月是安全的,尽管轰炸不断,可毕竟是政府所在,而且莳七知道,十二月之前离开南京就行。
而且莳七在想,宋以良回到林城,必定会听说她已经来了南京,她若是再离开南京,估计又要错过了。
正当他们做出留在南京的决定时,第二天南京就迎来了日军的大规模空袭。
耳边尽是炸弹的轰鸣声,莳七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的,几乎听不见人说话。
沦陷区不安全,南京也不安全,小蔚鼻子一酸,终于撑不住嚎啕大哭。
程彦笙和莳七都没有安慰她,也许让她哭出来是好事,总好过憋在心里,最重要的是他们早就不想说话了,巨大的震动震得头顶上的灰簌簌的往下掉,一张嘴就吃进去一肚子灰。
莳七捏了捏怀中信厚的小手,信厚抬起小脸,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看着她,继而也用肉呼呼的小手紧紧的抓住她。
旅馆的老板人很好,防空警报刚开始响起,他就一个个房间敲门,让他们躲在旅馆的地下室里。
沉默,地下室挤了十几个人,却尽是漫长的沉默。
没有人开口,巨大的轰鸣声已经让他们麻木了。
是小蔚的哭声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紧接着便是其他旅客低低的啜泣声。
“别哭了,嚎丧啊!”一个身穿旗袍,头发烫成卷,打扮得十分艳丽的女子不耐烦的骂了一句。
旅店老板扯了个笑:“您多担待,这世道谁也不容易,小姑娘心里害怕着呢。”
女子见老板客客气气,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翻了个白眼就自顾自倚在墙角假寐。
“老板不是南京人吧?”程彦笙打破了原有的尴尬。
“北平的,十年前就过来了。”老板说完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
程彦笙顿时缄默,他明白旅馆老板那声重重的叹息意味着什么。
莳七看了看众人,启唇轻声道:“诸位若是信得过我,趁着日本人停止空袭,赶紧离开南京吧。”
能帮一个是一个吧,不做点什么,总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离开南京能去哪儿?”旗袍女子嗤笑一声。
“往南走,去重庆。”莳七顿了顿,又道:“或者往北走,去延安。”
她来到这个位面到现在,也听说了不少有关共军的事,那支军队虽然备受打压,却发展迅猛,从江西瑞金到甘肃会宁,这支军队确实让人惊叹。
只可惜赵鹤清的记忆只到三九年,三九年六月,赵鹤清难产,记忆也就没了。
“政府可是在南京的,重庆和延安就能比南京更安全?”
旗袍女子依然面带讥诮,冷嘲热讽。
小蔚刚刚就被她堵了一句,现在见她还不识好人心,顿时怒上心头:“你爱信不信,谁要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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