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退让，周旋了无数次，无果。

陆珠莎常常觉得自己就跟个外表光鲜的货物一样，两家人掂来称去。自家父亲这边还时不时着急上火，怕万一她这货物过了最佳保质期。

常家那边却是一副可购可不购的姿态，仿佛她这尊物什并不是必需品，太过昂贵了就暂且放一放搁一搁。

她的那些姨娘们，表面上和陆将军站在一起，同仇敌忾。

丹儿说她们背地里聚在一起，却经常取笑她，堂堂冥王陆府内嫡大小姐，左不过也是个不那么值钱货色罢了。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那常子锡，他如何能做到的，每每来这儿都是一副深情款款温和无害的样子。

转身与父亲交涉聘金时，却是寸土不让坚定不移。

陆将军继续补刀：“正好，蕊儿你瞧瞧，这便是你未来夫君的真面目！”

陆夫人叹了口气，难得附和陆将军，正色道：“退婚吧！”

陆珠莎瞧了瞧父亲，又瞥了瞥母亲。心口堵着一堆的言语，卷过了咽喉处，却是没办法吐出一个字来。

“退婚吧，老爷。”陆夫人揉了揉眉心，“一开始我便数落你做得不对，婚姻本是多么美好的喜庆事儿，你非得摆在斤两上计较。后来，你说我们家姑娘，自是独一无二万里挑一，值得常家用半边城池来换。我想着那常公子也是凤毛麟角之资，对我们家珠莎也不是没好感，若他真愿意下血本来求娶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自古这花得代价越高得来的自是越珍惜。可是，这庄婚事如今演变成了这般田地，不得不说，你有错在先，那常家到底也是眼底无人妄自尊大了些。”

“母亲……”

“陆珠莎！你闭嘴！”陆夫人打断道。

尔后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严厉了些，柔声说：“我知道你自小便仰慕那常子锡，你那点小女儿的心思为娘还看不出来么。常子锡是什么样的人物，少年便已封神，这天地间屈指可数，当年便是天帝唯一的嫡公主也对他，也是念念不忘来着。据说二人本是两小无猜郎情妾意的，后来闹得那样凶，月老出门斡旋下，天帝想让他顺水推舟做了女婿，可都让他给拒了！你再想想你是什么样的角色。还有他那一后院的莺莺燕燕，我本就觉得憋屈担忧。这婚论到如今这般，是不退也得退了！”

“娘……”

陆夫人继续苦口婆心道：“这门婚约退了也好，退了后，你在家里再养上几十年，待事情平息，你父亲和我再给你选上一门亲事。”

陆珠莎叹了口气，笑道：“娘，您能不急么，我不是那意思，退婚，我也是赞成的。”

旁边的丹儿惊呼道：“小姐！”

“住嘴！”陆珠莎喝道，接着对淡声父亲说：“只是咱们如若为了与那常家交涉未果，心中郁结着一口气，贸贸然去提退婚，岂不失了体面，难免被人指谪爹爹恼羞成怒呀。爹爹，你且想上一想，若你连与常府联姻的意愿都消失了，再与那常子锡谈聘金，你还会心情波澜起伏么？那常府未必不是抱着这种心态来与你谈的。”

陆将军打量着侧座的女儿，她脸上的神色淡漠极了，仿佛在谈论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宜，语气也轻淡得很。

恍惚间，他好像瞧见今日桌上常子锡的表情来，明明谈着自身的婚姻大事，却是眉眼未动半分，神色如常，态度坚定。

陆成明这一生都在盼一个嫡亲的闺女，可是现下，他却从未如此希望过，这个闺女若能是个男子，倒也顶好不过。

“过两日我和你爹爹就去常府谈退婚的事儿，至于如何谈，这两日且想个法子来，蕊儿这不是你个姑娘家该参与的事儿。丹儿，你去将小姐的行李收拾一番，明日送你俩去嫦娥仙子那儿待一段时间，她自小便喜欢蕊儿，你若能长住些时日，她必是欢喜极了。”

一听嫦娥仙子，陆珠莎的眼眸瞬时亮了起来，站起身对着陆将军和陆夫人草草行了个礼，就一蹦三尺的回房收拾去了。

明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青娥。

再留些时日，倒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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