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副官总想起很多年前常先生吟过的一句诗来:
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常先生此刻定是懊悔极了,如若他再坚信一点,早一些过来,早半个时辰也是好的。
这几日太过忙乱,从未合眼,偏生昨夜里接到消息时还在排兵布阵,上边的眼睛一直盯着呢,西边的战事未定,到处都在蠢蠢欲动,北边陆将军借着联姻的由头又在底下耍鬼把戏,他这出戏唱了几百年了,总是不厌其烦。
倘若这一次又错过,常先生不知该发什么怒来,想是又该乱上一阵了吧。
不过,对于陆将军,他总是会格外宽容些的。
但愿四处不再滋事了,稍停下来,容他些许休息时间。
如果可以,也许他些情爱和温暖吧。
这千百年来,他着实太辛苦寂寥了些。
一小时后,屋子里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
“常先生。”许副官利落的开了后座的车门。
“去双桥处!”
“是!”随着应声车早已跑出院门了。
夜已经很深了,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常先生此刻阖眼正襟危坐着,自少年起,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背总是挺得直直的。瞧他轻咬着下颌角,他知道他此刻毫无睡意。
许副官想起刚刚在双桥处,常先生的隐忍的怒火,颇有些许心疼。如若平时因着其他缘由,想是他铲平了那方世界的心都有了。
鬼门关处此刻聚集着三三两两等着入关的魂,大部分人垂头抹着泪。其中一对男女在人群中打打闹闹的,很少遇见刚死去的人还能如此轻松闹腾,许副官不由多看了几眼。
年轻男女都很养眼,莫不是殉了情的情侣。
突然,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刚刚那名女鬼身上的衣物可不正是今日里照片上瞧见的衣裳么。
再回头定睛一瞧,对方身影已经隐进鬼门关内了,速度如此之快!
许副官张了张嘴,瞥了一眼后座疲惫的身影,终是噤了声。
“许副官,我们终是又错过了么?”
“常先生,我们会找到的。”许副官脑子里浮现出刚刚那名白衣女鬼的脸来,倒是浅眉浅眼的清秀极了,跟他在那名警员手机里看到的照片相去甚远。
再说,陆小姐可从不会笑得那样放肆。
那是一张侧脸照,影影绰绰的并不清晰,可是,即便是他,也只需瞧一眼,便能立刻断定那就是她!可见常先生当时看到照片时的震撼,寻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有些眉目了。他从后视镜里又望了眼常先生,想说出点安慰的话来,却终究是没再开口。
“陆晓生,陆……原本以为她或许是失了忆,现在想来不是。唉,大抵是太恨我了吧,这么些年了……”常先生喃喃道:“因为不想见我,是连家都不想要了么。”
“常先生,这就是你这么些年来一直忍着不对陆家动手的原因吧?怕她万一哪天记起来,想回家了……”
常先生没有回答,只是坐直了身子,开口道:“许副官,你独自回去一趟,把我的指令带给历江,由他主持几日军务,我还得在这边多待两日。若真是她,不论转世轮回了多少次,定干不出这般小偷小摸的事来。我得盯着些,双桥处里那一群废物我信不过。”
“是!只是……新到的钱……”
常先生摆了摆手:“不碍事,找处院落安排了便是!”
“是!”
双桥处刑警大队,厉队长颓丧的倒在椅子上,大刘在收拾新到的办公桌,问:“厉队,为何要将钱多多的案件处理掉,说那个陆姑娘是小偷?”
厉队抬手给了大刘一脑瓜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常先生对钱这个姓氏就跟发了疯似的,钱多多已然是个死人了,何必多提,你还不嫌事不够多不够乱么?”
“不是说常先生在找陆姓的姑娘么?”
“一样的……钱和陆一样的……哎呦,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大运哟……”厉队长一边哀叹着一边往外走:“叮嘱队里所有的人,不得透露半句钱多多的案件,谁来都一样。实在不行我们头上还有制度顶着呢。”
说着,人已经消失到夜幕中去了。
大刘摇了摇头,继续组装桌子,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下午出了身冷汗此时夜风一吹不由得直哆嗦。
那位常先生怎能生得那样出类拔萃,如此的人中龙凤,只是,脾性到底太大了些。陆姑娘那样聪慧狡黠的女子,想是也怕他吧。若是像许副官一样,温和些多好,陆姑娘怕是也回来得快一些吧……
世间这情情爱爱的,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令常先生发了疯,陆小姐四处躲,钱多多还为此丧了命。
唉,明日开始,又得全力追捕万冬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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