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地回到萸园,韵儿本挣扎着想自己走回去,奈何殷出的鲜血已经湿透了绸袜,只能由弥帧抱着回到了绮云阁。
“弥帧哥哥送到这吧,我有月宜和其他人侍奉这便好了。月宜,快些送弥帧哥哥回秋凉院吧。”
“是。世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照应着,您还不放心?”月宜丝毫不给弥帧发问的机会,径直将他推出门。
“世子,芳华的人盯着呢。”
弥帧看着月宜紧张的双眸,顿时明白了几分。
“既然这样,我便告辞了。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弥帧拍了拍月宜的肩转身离去。
弥帧走后,月宜伺候韵儿上药。绸袜殷着鲜血,和伤口有些黏连,本来包着的纱布此刻早已和袜子胶合成一团。
韵儿紧皱着眉头,闷声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汗水自额头沁出,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却极少发出轻吟。
“小姐,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这药灼人得紧,待会涂上,您只怕更难熬。”
月宜用帕子轻轻替韵儿拂去面上的汗珠,温言宽慰道。
“我,我无碍,月宜,你动作快着些,我今日疲倦极了。”
韵儿声音颤抖,药涂上的一瞬,让她整个人下意识缩成一团,衣衫被沁出的冷汗湿透。
折腾了半晌,韵儿堪堪睡下,月宜熄了摇曳的烛火,屋内寂然。
绮云阁外,一个身影复又蹲守了好久,最终起身离去了。
宫内,陆璇处理完一整日的政务,在芳华的侍奉下更衣沐浴。
浴室内烛光摇曳,温暖而奢靡。
陆璇半躺在浴池中,芳华用精油缓缓为她按摩着裸露在外的背部。
“今日的事,就算压下来了。你说说你,跟在孤身边这么多年了,竟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的低劣伎俩摆了一道。”陆璇闭着眼,声音慵懒。
“奴婢,奴婢也是为了您呀。”芳华委屈道。
“孤就是知道你是为了孤,才会提点你,保下你。不过,韵儿还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胆子也真的大。你说,她更相信孤,还是许妍?”
“奴婢觉得,今日一看,她应该更信许妍。”
“不,你错了。她谁都不信,她唯一奉为信仰的就是复国。所以,你无需担心她会和弥帧双宿双飞。她既然明明知道这次刺杀和辰国无关,却还是要当面设计翻出来给孤看,来试探孤。这个丫头,孤没白养。”
“所以,殿下是说,放任她和林世子,可您昨晚还……”
“不是放任,是他们注定不会长久。芳华,水凉了,今晚侍寝的童儿备好了吧?”
“都备好了。殿下快起来吧。”
陆璇睁开眼,面上浮现出一抹夹杂着情欲的笑。
夜半时分,月宜听到韵儿的轻唤,忙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发问“小姐,您要什么?”
“水。”
“哦,奴婢这就去。”月宜闻言,用手抹了一把脸,登时清醒了不少。她悄声起身,自床前的小几上倒出温润的桂圆汤给韵儿。
韵儿借着月光,伸手接了,仰头喝完,一手递过汤碗,一手接过月宜递来的帕子。略擦了擦嘴。
一番折腾,月宜的困意驱散了七八分,她支起几只绣枕,扶着韵儿靠在上面。
“当日刺杀一事,已经和辰国撇清了关系。如今大家一定会想究竟是谁?姑姑显然不会主动出手害我,而许妍夫人那边也没有立场。不过,姑姑今日的反应显然是知情的。”
“小姐,奴婢觉得如今世人眼中这事就算不是公主做的,也和她逃不开干系。”
“为何?”
“小姐,您是公主带大的,有些事想来不好分辨。可是这个中的事,奴婢这个外人看的更清些。公主养着您,可这些年来,您学到的远不是寻常女孩家学的。”
“这些我又如何不知。我打出生起便背负着宁国的亡国之恨,这些年姑姑虽然宠,可我却终究难以摆脱这些恨。她若是真心将我视若己出,必然会替我挡去一切痛苦,可她从未如此。”
韵儿说着,看向月宜,眼中有浓郁的惆怅蔓延着。
“在姑姑面前,我只能做一个乖顺讨巧的女子。让她时时刻刻掌控着我,这样才能对夏国好。”
“小姐,您,您还年少,您还有机会和世子一起,无需背负这些的。”
月宜一时难过的不知如何安慰韵儿。
“就算我嫁给他,我也是夏国的一份子,也终究要为我宁国的光复尽心尽力。姑姑和陛下打小便告诉我,这是我的责任。月宜,你知道的,我曾经无数次想忘记,但是直至我不得不被刺杀,我才明白,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奴婢懂。”
“弥帧哥哥今晚该担心了,等下你到他房中将此事说明吧。”韵儿略挪了挪脚腕。“这药可真是好东西,这会子便不疼了。”
“小姐,那您快睡吧,奴婢等下便去。”
“嗯。”
月宜小心翼翼地安置韵儿躺回榻上,看着韵儿安睡后,披上斗篷,自后门悄然出了院子,往秋凉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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