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拉?子玉正盘腿坐在榻上,好像是在描画着什么。丫鬟默然地站在侧前方,手里替她小心地研着彩墨,丫鬟看到我,手腕微微一颤,欲要行礼。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子玉穿着一身嫩黄缎子水红锦袍,上面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着珍珠翠领,高高梳着的螺髻上别插着一支银攒蝴蝶流苏钗,晶莹夺目,玲玲闪闪,衬得她整个人十分俏丽娇艳。脑中突然浮现出我以前在电脑上看到的那些黑白老照片,心尖一抽,实在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竟叫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变成了留存在现代复原照片上的那副狼狈模样。
子玉稍抬了抬眼,看到我来了,忙丢下了画笔,朝着丫鬟摆了摆手,全身换了个姿势,靠着垫子坐好,对我笑道:“你现在是越发文静起来了,不似以前那样调皮了。”
我仔细打量着她,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两颊晕红,晶亮的眸子中明净清澈,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更叫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淡泊的气质。
她不解地向我问道:“你今儿总看着我做什么?”
我低了低头,轻笑道:“我是奇怪,”叹息一声,“我也正在想为什么你们这两日都是这么说?”又摇一摇头,“说得连我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丫鬟斟过一杯茶来递给她,她慢慢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笑道:“谁叫你自己以前着实没个女孩子的样儿,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要一起进宫了,前儿我和奶奶还在担心呢,现在看到你,也稍稍放心了些。”她唇边带着得体的笑容,就像丹青洇染在素净的宣纸之上,画上韶华胜极的夏日映荷,泛滥开来,娇艳明丽。
我淡淡说:“选秀那日的事情我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子玉挣着眼,看着我问:“果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垂下眼睫,点了点头,“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四姐,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当时究竟是怎么个情景?”
子玉重重地叹了一声,“选秀那日发生了不少事儿,在殿上,我也偷偷用余光瞄看过两眼,见皇上本想把手上的玉如意给德馨家的两个女儿当中的一个,就在这时老佛爷轻叫了声:‘皇上。’皇上回望了老佛爷一眼,就择了老佛爷的亲侄女为皇后。”
我轻点了点头,似乎听起来,跟我所知道的历史没差许多。我又问:“那我们是怎么被选上的?”
子玉看着我说:“后来,是荣寿公主把荷包给了我们,老佛爷向来宠爱荣寿公主,就也没多说什么。”
我歪着头笑了笑,问:“那皇上长得是什么样子?”我虽在历史课本上看过光绪皇帝的画像,但也听到过许多其它不同的传闻,心下着实是又好奇,又担心。
子玉笑盯了我两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蹙了蹙眉,抓着子玉的手臂,急切问:“四姐你倒是说话啊!”我撇了撇嘴,又问:“玉树临风?”
子玉依旧笑对着我,不言不语。
我又试探道:“风流倜傥?”
子玉盯了我一眼,出声问:“皇上的长相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我忙点头,“自然重要。”即便是在现代,我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颜狗”,如果穿越到这里却让我跟一个面目难堪的人始终捆绑在一起,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子玉朝着丫鬟们挥了挥手,丫鬟们轻轻退下。
子玉又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才小声对我道:“你大可放心。皇上虽大我们几岁,但也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是一个潇洒富贵少年郎。”
我看了看子玉,惑问道:“四姐,照你这么说,皇上又不是长得不堪入目,你这么小心说话做什么?”
子玉敲了我额头一下,道:“本身妄议皇上的龙颜就是忌讳,你还不小心些?”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在咒嫌,什么忌讳不忌讳的,不过是封建罢了。摇了摇头,我又道:“四姐你能不能说得更仔细一些,比如皇上的高矮、胖瘦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啊?”
子玉侧头愣愣地望着旁边架上的青纹细口瓶里插着的一株木芙蓉,像美丽羽扇一般的粉红色花朵正在顶端轻轻绽放着,袅袅亭亭的孤立在床头,独自芬芳,托着的枝节是浅浅淡淡的青绿丝绦,相搭并不落俗套。
片刻,她面上悄然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来。
我推了推子玉,催说:“四姐,你快说说嘛。”
子玉斜了我一眼,轻声道:“到时候进宫了,你自己看到皇上,不就知道了?”
我撇了撇嘴,嗫嚅道:“我自己未来的夫君长得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总该要有个心理准备吧。”
子玉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对我道:“看起来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洗漱休息吧。”
我拿眼睛不放松地瞅着她,身子没有丝毫要动弹的意思。
子玉也拿我没办法,轻轻叹着,安静过了半晌,才朝外头喊道:“白歌。”
白歌进来行礼道:“四姑娘。”
子玉交代说:“时候也不早了,带你家姑娘早点回去歇着吧。”
白歌回:“是。”
我抿了抿嘴,轻轻出了口气,看起来今儿也是问不到什么话了,只好缓缓起身,垂着脑袋随白歌一道向外头走去。
暮色四合,头顶的月光透过薄薄的乌色云层,铺洒在了脚下的石子路上,风轻轻柔柔地从脸边飞滑而过,如同彩凰背上巨大的软毛翅翼一般,亲切柔和的抚摸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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