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要有个新的封号,你从前的封号是妹妹难产的时候,陛下向佛祖求来的,你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再用从前的,总是不大吉利。”皇后笑得恬静温柔,清婉看着却有些不大真实,恍若在梦里一般。“等册封的时间定下来了,本宫和陛下说一声,让礼部给你拟一个新的封号吧。”
清婉有些无所适从,握紧了茶杯,沉默了片刻,她说:“皇后娘娘先前不是很反对臣女入主未辰宫吗?”
她可还记得,未辰宫刚开始修建那会,群臣上奏谏言阻止,皇后也没少从中作梗。
皇后神色恍惚了一会,说道:“本宫从前,是很反对,无外乎是你出身的原因,本宫需要为大梁作考虑……可陛下的年纪大了,处理政务愈发力不从心,陛下的两个皇子年纪都还小,也就你接触过一些政务,可以为陛下分忧……本宫思虑再三,也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了。”
皇后说的实在真切,清婉觉得,她就是想不相信她都难。但她可以肯定,皇后并没有说出全部原因,那就是与其将来苏淮留下一道遗旨突然传位于她,倒不如她先主动提出要复她公主之位,拉拢她,好为自己和二皇子求个安稳。
许是上回二皇子被罚跪之事吓到她了吧,清婉想。
“只是皇室宗亲那边不愿你为储君,本宫也无能为力,现在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了。好在,你还有的张阁老支持,日后总不至于孤立无援。”
皇后倒是贤良,这都为她考虑到了。清婉想,一个不得丈夫宠爱的深宫妇人,总归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除了倚仗自己的儿女,她还能做什么呢?
清婉虽厌恶田氏的愚钝,可仔细想想,她倒是从未因为丈夫过分宠爱母亲,而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清婉今日来之前可没想过,她对皇后的态度,就悄然改变了。在东暖阁用完膳后,皇后交代人送一些她亲手做的吃食给在国子监读书的二皇子,原还想拉着清婉再说一会儿话,清婉身边的王公公却突然走过来,说刑部出事了。清婉便先行告退了。
出了凤阳宫,王公公才低声告诉她,“昨天夜里,刑部大牢里的那几个奉菜太监都殁了,验尸官说是中毒而死。”
清婉越发疑惑了,心想如若这事与鸿胪寺有关,杀了那几个小太监他们岂不是愈发解释不清楚了。
苏淮命大理寺与刑部一同追查此案,连鸿胪寺卿薛容都被暂时扣押了起来。
清婉隔着殿门都能听到苏淮的怒吼,里头苏淮正在和元仲与大理寺卿刘向商讨此事。她想了想,还是在殿外等着。
高盛怕清婉冻着了,还让人端了个碳盆出来,清婉只道她没有那么娇气,又让人拿回去了。
好在没等多久,元仲与大理寺卿刘向便出来了。清婉忙上前询问,元仲满面愁容,道:“那几个太监是中了一种叫黑紫露的毒药而死,我们的人在宋谦入狱前换下来的衣物上,发现了这种毒药的粉末。”
清婉叹了一口气,道:“那宋谦可有认罪?”
元仲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认不认罪,都由不得他了。只待我们的人审查完薛容,便可结案了。”
清婉蹙紧了眉,事情解决的这么轻松,她反倒生出一种不安,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元侍郎辛苦了,大人可知,那宋谦为何要做出这种自灭家门的事来?”
元仲沉默了片刻,说道:“宋谦只是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他不是左都御史右都御史,若想要以死向陛下谏言,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在臣看来,他太过激进了些,不值当。”
清婉身子一僵,一双黑眸望进去好似跌入了万丈寒冰,冰冷无比。
元仲觉察到了她的异样,叹了口气,说道:“郡主,您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宋谦背后代表着哪些人。杀一个宋谦,并不能解决您的问题。”
清婉神色黯然,也许元仲说的对,宋谦从来都不是矛盾的根源。她道:“我明白,多谢元侍郎据实相告。”
元仲走后,清婉又在殿外静静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回了偏殿。
她疲惫地靠在太师椅上,唤来小竹给她揉了揉太阳穴。桌案上还放着一封未开启的信,是她的姨母程敏寄来的,她下午走的急,没来得急看。
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小竹退下,打开信纸。
信上只写了一行字:腊月二十九归。
程敏并非清婉的亲姨母,她的母亲是婴州穆达王的二公主,父亲是云州人,曾任云州巡抚。她自幼便在婴州长大,与清婉的母亲佟佳·静姝是结拜姐妹,后来又嫁给了张廷的表兄张玄德,便一直在宣平生活。三个月前,穆达王后病逝,程敏便与张玄德去了婴州参加外祖母的葬礼。
所以清婉回宫这段时间,还没有见过她。她记得,这个姨母从前经常同张玄德四处云游,每次回宣平,都会给她带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待她还算不错。
她合上信纸,随手掷入火盆中,薄薄的信纸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腊月里闹得朝中人人心神不宁的圣灵鹿肉一案,终于以鸿胪寺少卿宋谦被革职流放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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