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面上有几分挂不住,她昨天闲来无事写了半篇《滕王阁序》,忘了收起来,那运笔,丑到神仙都不认识,方才定是叫他瞧见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就是后来去了王府,她在张老先生的私塾里念书,每回考完试,成绩还没出来,她就能收到他千里迢迢送来的书信,语重心长地劝告她要专心读书。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不喜欢读书,她这人天生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从前在国子监,别的小孩背十几天都背不下来的书,她看一两遍就能记住了。可正因如此,过去那些痛苦的记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清晰地占据着她的脑海,渐渐的让她对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
“老师可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小太监摇了摇头,道:“阁老就说来看看主儿。”
清婉的嘴角露出丝浅笑,他平日里要处理那么多政务,往后还要教她读书,跑这一趟过来,就为了送个糖盒......
去打听消息的王公公很快就回来了,清婉在墨阳宫外看到的那个宫女,是皇后娘娘前阵子,给二皇子安排的通房丫头。听说人长的十分俏丽,二皇子可喜欢她了。今早却不知怎么的,无意闯进了墨阳宫,被长春街的侍卫瞧见了,当即抓了起来,一顿暴打。
二皇子听闻消息赶到时,那丫头下半身已被打成了残废,执棍的奴才却依旧不肯停,说什么都要把剩下的二十棍打完,二皇子一急,竟奋不顾身地挡了上去,当即挨了一棍子。
二皇子这般阻拦,那几个奴才也没了法子,总不能真的让二皇子挨个二十棍,无奈之下,只好将事情禀告给了皇后,皇后心疼自己儿子,说什么都不让再打了,几个奴才面面相觑,都不敢违反皇令,一出凤阳宫,便把事情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清婉一边临着字帖,一边听王公公讲着,小竹在一旁磨着墨,时不时打量主子的脸色。
“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她把写好的一张字,放到一边。
王公公想了想,说道:“奴才觉得,陛下应该不会为了一个通房丫头,生二皇子的气吧?”
清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觉得,陛下会容忍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拉着中宫皇后,一起违抗他的命令吗?我猜,二皇子到了陛下跟前,还会觉得这条规矩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她也觉得挺不讲道理的,不过说到头来,又与她何干呢?
婴州四大部的使节到达帝京时,清婉正在靠在太师椅上专注地擦拭着一把长剑。
这把剑名叫玄天剑,是夏暝出征前,清婉特地向他讨要来的礼物,就当是回报她的举荐之恩。
清婉原先也有一把长剑,也是她在生辰的时候,向夏暝讨要来的。不过,她刚学剑术那会,蛮力大,又不懂得控制,那把剑磨损的很快,后来,还被她拿来砍树,没砍几次就断了。
她一直觉得夏暝拿了赝品来糊弄她,他却嘲笑她不会用。
“郡主,您这把剑真漂亮。”小竹端来了热茶。
清婉欣赏着被她擦得亮铮铮的宝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是。对了,二皇子回去了吗?”
小竹点了点头,“回去了,大约是昨夜子时末回去的。奴婢听守夜的太监说,二皇子跪在雪地里,全身都冻僵了,陛下让他回去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是被侍卫给背回去的。”
清婉挥舞着长剑,面上看不出一丝同情。
不出她所料,昨日苏淮听说了在墨阳宫发生的事情,怒气冲冲地召见了苏景光,原本也就挨几句骂的事,谁知苏景光竟出言不逊,顶撞陛下与孝英纯皇后,言语中颇有指责父皇昏庸,执迷不悟的意思。
苏淮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或者说,他的性格,太过优柔寡断,本就不适合成为一个帝王。可苏景光的话,实实在在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成大事者,可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清婉莫名感叹道。
小竹想了想,说道:“可奴婢似乎听说,咱们陛下也是个痴情种呢。当年孝英纯皇后还在的时候,可是宠冠六宫,陛下为了她连续十年都没有再选秀,主儿您说,这还不算拘泥于儿女情长吗?”
是的,苏淮当年为了她母亲的痴情,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后来母亲被人诬陷与舅舅合谋造反,苏淮也从未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清婉生性是看不上这些情情爱爱的,可她又何尝不是因苏淮对母亲的宠爱,才获得今日的一切。
清婉取过剑鞘,将利剑收起,道:“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宴会结束了没有。”
鸿胪寺为迎接婴州使节,特在香叶猎场设了一场丰盛的宴会。清婉不喜热闹,便打算等宴会结束后再召见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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