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第一场大雪,从半个月前一直下到今早才停,下学后,学堂里的几个姑娘便迫不及待地滚到院子里堆起雪人来。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懒洋洋的洒在清婉的身上,照得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蛋红润了不少。
清婉坐在窗边,望得有些出神,她早已忘了自己上一回堆雪人是在什么时候了。
清婉总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沈嫣。她穿着鹅黄色袄子,长的格外出挑,鹅蛋脸,柳叶眉,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滋养出来的千金。
那正堆着雪人的姑娘忽然偏过头,朝窗户的方向看去。
清婉顿了顿,收回目光,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别处。
“婉姐姐......”沈嫣笑着小跑着朝窗户寻去。
“婉姐姐,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像极了那树上的黄鹂鸟。
清婉心底生出的一丝期待,很快又被沈嫣身后那几个姑娘嫌弃的目光压灭了。
“算了吧,”清婉挤出笑容,“我还有好多功课没做完呢,明儿个再不按时交,张先生又该生气了。”
沈嫣看了一眼清婉桌案上那一叠厚厚的文章,点了点头,“那行吧,你接着写。”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写不完,记得告诉我。”
清婉“嗯”了一声,心里一阵欢喜。沈嫣比清婉小了一岁,功课却是学堂里最好的,教书先生自然也最喜欢她,不像清婉,整日尽想着偷懒。
清婉埋头抄了一会功课,忽想起什么,自书箱中取出压在最底层的一封信。
已经数不清,这是外祖父的第几次来信了。自从六年前,清婉独自来到扬州,成了当今梁帝八弟,怡王殿下的长女,外祖父便久久放心不下,即便身在几千里外的婴州,每个月也会不辞辛苦地派人送来慰问的家书。
依旧是那套慰问的话,连字数都没有变过。
清婉轻轻叹了口气,收好信笺,取出一张新的信纸铺在书案上,执着笔想了半天不知该回些什么。想了许久,还是将信纸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了。
今日府里的丫鬟来的往日晚些,一直过了未时才匆匆赶来学堂接她回府。
清婉见到她的贴身丫鬟时,才忽然想起,昨日晚膳时,王妃好像提起今日苏州靖远侯府的人要来。具体是为什么,她也不大清楚,只记得那会儿,她一直盯着盘里的红烧肉。
书院外。
清婉正准备上马车,却见张老先生自院里走了出来,清婉怔怔地唤道:“先生好。”
张老先生走到清婉面前,两人沉默了片刻,他目光看向清婉合拢的掌心,淡淡地说道:“手还疼吗?”
清婉心下有些诧异,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回被打了,“谢先生关怀,学生不疼。”
张老先生双手负于身后:“我是愈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清婉不语。
张老先生:“很多年前,阁老便告诉我,你自幼才华出众,是个可造之才,可如今,你看看你写的那些东西,连你的妹妹都比不过。”
清婉沉下眼眸,淡淡地:“老师过誉了。”
张老先生沉吟了片刻,说道:“罢了罢了,但愿有一日,你自己能想明白,过去的那些事,已经无法改变了,你总不该揪着它过一辈子。”
清婉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学生明白,多谢先生教导。”
张老先生道了声“回去吧”,便转身回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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