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啊!你来了巴黎,在这里,你可以逃离一切!”费舍尔提高了声调。
“是的,在巴黎,我伪装自己,像个绅士那样生活,每天衣着光鲜,八珍玉食,我喝红酒、抽雪茄……但那都是外表,我的气质永远无法温文尔雅,你懂吗?”康斯太勃尔继续解释。
费舍尔把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直勾勾盯着康斯太勃尔。
“不太懂!”
“骨子里,我还是个土包子,而我的朋友透纳,无论在什么场合,永远优雅温和,谦谦君子……”
说起透纳,康斯太勃尔总是有些动情。
“你在说什么啊?在我看来,你就是个绅士啊!真正的绅士啊!快把你这身行头换掉!被那些艺术评论家看到,会以为你破产了!”
费舍尔嫌弃的戳戳着他的衬衣。
“别这样,费舍尔!难道你忘了,三年前,你在伦敦捡到我的时候,我就穿着这身衣服!”
康斯太勃尔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自己衬衣的布料,歪着头看费舍尔。
“可我带你来了巴黎,现在,你成功了,没必要再穿的这样破烂!”费舍尔高声说。
“刚来巴黎的时候,我也以为我可以摆脱过去的影子,可以脱胎换骨,过崭新的生活,一度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做到。但是,自从去年透纳也来到巴黎,一切都变了,我的心态开始崩塌,仿佛被打回原形,我处处跟他比较,苦苦挣扎!在他面前,我永远是失败者……”康斯太勃尔声音有些颤抖。
费舍尔很困惑,他觉得康斯太勃尔一直是个成功的画家。
“没有啊!没人觉得你失败啊!”
“或许大家觉得,我们两个一直齐头并进、不分伯仲。但只有我知道,我输他一大截,我感到羞愧!”康斯太勃尔长长的叹一口气,接着说,“费舍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伪装了,我想回乡下去,做我自己。”
“难道回伦敦,你就轻松快乐了吗?”费舍尔问。
“我想是吧!这些年我不断的画你为我接的订单,虽然我们赚了很多钱,但我已经好像忘了绘画的初心。”康斯太勃尔看着费舍尔。
“哦!康斯太勃尔,你太让我意外了,你居然愿意放弃现在明星般的生活,回到那个泥巴坑里去?”费舍尔无法理解。
“是的,在那里可以陪我的妻子,我真的太久没有回去过了,孩子们恐怕已经不记得我的样子!”康斯太勃尔的两只手在桌底下握成拳头。
费舍尔几乎可以肯定,对面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开玩笑。
“真的决定了?”费舍尔问。
“是的,谢谢你当年鼓励我来巴黎,它使我收获了很多,无论是金钱还是名誉。”康斯太勃尔真诚的说。
康斯太勃尔看着费舍尔,这三年来,他们形影不离。他很感谢费舍尔把自己变成一个成功的画家,变成一个富有的人。
但他永远无法在费舍尔身上找到那种知音的感觉,永远无法找到那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他们,始终是两类人。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笑着喊他康斯,然后扔给他一只橘子。
回忆在他心里翻涌,康斯太勃尔越想越难过。
“那你好歹为我画完最后一笔订单?”费舍尔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老司法官的订单?”康斯太勃尔问。
“对呀!两万法郎的大订单!”费舍尔激动的说。
“对不起,费舍尔,恐怕没办法了!你可以找别人,别担心,你有足够的时间。”
说完,康斯太勃尔起身离开,留下费舍尔一个人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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