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普虽然听说过魔族人是否可以修魔,是由他们天赐的名字来注定,但对于这位叫做乙二的修魔者的稀奇程度仍然不能感同身受,大概是因为他对于人族那句世事无绝对的名言有着绝对的理解。
“不管你叫做阿猫,还是阿狗,在我们人族都有可能成为一名修仙者,所以我才无法理解你们魔族那些稀奇古怪之处,看来大家都很难理解彼此那就不说了,大家也尽量少说些话吧,休息好了继续赶路,按照我们目前的速度大概还需要……。”柳尘普拨浪着脑袋发表意见,双眼观察着天色,心中计算着时间,还没等他说完,那名姓王的中年男人便抢着说道。
“至多一天半,路上再随便找些可以果腹的东西,又刚好降过雨可以喝的水沿途不缺,方向也没错,只是到了西阳关后那些兵匪们让不让咱们进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人现在的精神样貌和之前疯疯癫癫时已经判若两人,不仅没有再拖后腿,反而表现的尤为激动,这一路走来都几乎是他在带路,没有任何偏差,还给柳尘普省了不少心。
柳尘普斜楞楞的看了他一眼,笃定说道:“有我带着你们一定可以进去,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从这一路上看来,我猜你并非是铜水川的人族,可又为何会置身在这是非之地?”
中年人一听,脸色登时憋得猪肝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硬生生的吐字道:“我王锡枝,来这里是要教书育人的,为我人族承继绝学,不忘世代血泪夙仇,不断我族学问香火,师……师之道,有教无类……学以致……可他们不知……西出阳关无故人……呜呜呜。”
中年人王锡枝没说两句便开始掩面而泣,最后嚎啕大哭起来,捶胸顿足不能自已。
柳尘普以为是他的疯病又发作,便望向紫发白山,皱了皱眉道:“要不你再给他来两下?”
白山笑了笑,一拍手道:“好嘞!我瞧这老王又开始说胡话了,平日里念诗都说不了一首完整的,常常都是有上局没下句,肚子里墨水恐怕连半瓶都不够,教个甚书?教书有来这里的吗?”
王锡枝见白山向他靠近过来,急忙挥手道:“我清醒着呢,你再打我就跟你急了!”
白山就此作罢,王锡枝见柳尘普还是兴趣十足的看着他,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便擦干净眼泪,一转身抬头望向还很遥远的目的地方向,开始将自己心底那些小秘密半遮半掩的讲了出来。
从铜水川一路向西而行有两座高耸入云的连绵大山,偏北的那座叫做风婆,偏南的那座叫做雷母,二山皆是壁立千仞,险恶难行,这两道无法轻易逾越的天堑,将大丰国的这处边境线与魔族的交界之地彻底分割,只留下一道缺口正好可以构筑雄关。在大丰国四面临敌的边境地形当中,铜水川外的这处边关应该是最牢不可破的,但却在两年多以前的摩擦中被遥国魔将嗤熨突然攻破,并且率军一路打到了大丰国国都,又将国都攻陷洗劫一空,致使大丰国皇帝重伤在一众文臣武将的保驾护航下又迁都到了另一个地方,因为事发突然,人族各国的援军未能及时发兵,嗤熨见好就收,将大丰国祸害过半后风卷残云一般原路退回了遥国境内,宣告了一场极大的胜利,也在昭告全天下无论人族涌现出多少不可一世的修仙者,在魔族人的眼中仍还是那样不堪一击。
而这座关隘的名字,就叫做西阳关。
多年的经营,西阳关已经变成了一座重镇,两座天然屏障面向大丰国的那一面缓坡极多,降水充沛,又有数条河流发源于此,恩赐了这里大片的肥沃土壤,同时又远离大丰国的权利中心,便让这个地方有足够的自由滋生出一批土生土长的本地大地主,这里的王氏一族,是大丰国少有的不以国名为姓氏的大族,据说是源自于西阳关起建时最后一批逃进来的人。
王氏这一代的家主名叫王丰年,丰年二字在大丰国中极为常见,而这一代的家主为人又极会钻营,生过几个女儿,想方设法的许配给了西阳关的几名守将,说他运气极好,西阳关被破的那一年守将刚好不是他的贤婿之一,反而未受牵连,但也因为这场大灾损失惨重,险些家破人亡,嫡出的儿子四去其三,只留下一个脑子烧糊涂的小儿子,和几名只知游手好闲的庶子,其中一个庶子便是王锡枝,已经年过不惑,比王丰年殁去的嫡长子还要年长几岁,是他年轻那会儿一时风流种下的情债,王锡枝的母亲死的早,也没落上个名分,王丰年除了不断他的衣食开销,从未管过他什么,更不清楚他这个儿子有什么本事,只知其每日手捧书卷,有事没事吟上一句没首没尾的诗,常说自己将来要办个学塾,为人师表,传道受业,定要桃李满天下,天下谁人不识君。
随后有一日,王锡枝求王丰年给他五亩地,不用良田,足够他盖上一间屋舍便好,王丰年也不清楚他的学问深浅如何,见自己的儿子当中竟然有人志向如此之大,老怀甚慰之下便应许了他,不仅给了地,还给他出资建屋,购买一应教具,座椅,有求必应。
学塾建好之后,起名阳关书院,王锡枝自号五亩先生,随后便开始了招生授业,也不知是不是风气所致,大半年过去了也没招到一个学生,王锡枝也不着急,反而整日里呼朋唤友在此把酒言欢,弄得学塾里乌烟瘴气,事情也很快就传到了王丰年的耳朵里,气的这位一家之主提着棍棒登上门去,顿叫这群人作鸟兽散,只留下酩酊大醉的王锡枝还在胡乱吟诗作赋,面对王丰年的喝问,反而答之自己高朋满座,谈笑无白丁,五亩先生之名已然尽人皆知,学塾很快就将人满为患。
王丰年哪是那般好哄,上了他一次当,就绝不再信第二次,很快就冷落了他,对于王锡枝的请求再也不听不应。
紧接着又过了一段时日,一个更大的事情传进了王丰年耳中,将他几乎气的半死,王锡枝将阳关书院连带着那五亩地一块儿典当给了大丰国的一个钱庄,牵着几头驴,拉着几车书出了西阳关,进了铜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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