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早就暗了下来,大雪苍茫而至。风在一望无际的林间呼啸,树叶剧烈抖索,发出豺狼一般的呜咽。
十几个士兵正在劈着柴。他们的脸上结着冰霜,被木头刺破了的手有一道道新鲜的血口,但早已经冻得失去了感觉。泥地上开始燃烧起一堆又一堆篝火,它们自顾自的烧着,雪花飘进来,它们的势头微微低了一下,很快又茁壮的跳跃起来,给周围的白布营帐增添起了温暖。
士兵们开始烧水,煮饭。另一边,黑压压的队伍正在缓慢走来,他们刚刚操练完今天最后的训练。
“这西夏到底安得什么心,突然全部撤军,这仗还打不打了。”一个士兵挑起粗眉说道,他的鞋子里灌满了融化了的雪,这湿冷让他烦躁。
“肯定是怕了呗。被我们大汉的军队吓跑了。”旁边士兵挺着胸大步流星。
“可不是。区区一个边部小国,也敢和我们耍把戏?秦将军说了,这次要把整个西夏一锅端,让它从此消灭在雪地里。”前面的兵转头附和道。
落在他们铁甲上的雪花靠近篝火后,开始极其缓慢的融化。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火真暖和啊,热了前胸和脸,然而身后的风雪还是那么大,肆虐飞舞着,时不时粗砺地猛刮一下他们通红的耳廓。
火映红了大将军秦琮黝黑苍峻的脸庞。他自回来,一直到用完晚膳都静默无言。他的长子秦意之看在眼里:“爹,您还在为一早思齐的顶撞而不开心吗?您今天的话确实重了点,思齐也十六岁了,想上战场杀敌,就给他一次机会吧。五年前,皇帝就让他随军,这几年来,不问不顾,早已任其驰骋了。”
大将军秦琮冷笑一声:“战场情况复杂多变,堂堂四皇子怎可轻易随军?要是让念念知道了,她不得心疼死。皇帝是在折煞我们,提醒我们不要独大呀。”
“父亲,这次歼灭西夏党羽势在必得,何况有我们保护着思齐,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秦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父亲您同意了?我这就去告诉思齐。”秦意之开心一笑,转身而去,却是“哎哟”一声,在雪里扑了个踉跄。
秦琮诧异看去,秦意之坐在雪地里呲牙咧嘴,脸上身上落满了白雪,像一只狗熊。
“笨蛋!”秦琮忿忿地白了他一眼,秦意之倒霉地扁着嘴喊:“爹!”秦琮瞧着那副傻样,也笑了,“去吧去吧!好好走路!”
望着秦意之的背影,秦琮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能给我分担些忧呐。”他凝视着头顶的苍穹,雪花无声,斑驳地落在他沧桑的脸上,落在他凝重而暗灰色的瞳仁里,他闭上眼叹了口气。
转眼间,秦意之已经快步走到一个营帐前,“表弟!”他一下扯开帷帐,正要激动的告诉帐内的人儿,帐内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摊开的被褥和一卷摊开一半的书。他一下子泄了气,“这混小子,准是又去找毛丫头了。”
秦意之绕开营帐,穿过后勤兵的营地和兵器库,又穿过哨兵和瞭望台,来到山坡上。只见一个容貌恬静的女孩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缝着东西,面前的一堆火映照着她手里的东西,秦意之定睛一看,正是一张虎皮。一个英武的男孩正在旁边练着剑,萧萧声激起电石火花。
“你们哪里搞来的虎皮?”秦意之惊讶的夺过虎皮。
少年的手修长清癯,秦意之话音未落,他便从容有力地收下了剑。他转过身,一张如明月般的脸映入眼帘。他有着一双明亮柔情的眼睛,好似万千星辉流动,一双高高的剑眉,须鬓乌黑,还有两片殷红的唇,散发着迷人的青春气息。他束着一个高高的辫子,穿着白色绣龙青衫,脚蹬白布短靴,美人如画。
“哥哥?你怎么来了?”少年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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