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正规军可没那么好糊弄,也是板硬的石头冷声道:“军令牌。”
郑泽心里一跳,但依旧面不改色,只停了一下便用左手把那副旧的令牌拿出来在那巡逻兵的眼前装模作势晃了一下。正要收回手,怎料那巡逻兵突然发难一把握住郑泽的手腕,力气大得快要把她的手腕给扭断。这一下让守在门边的守卫也警觉起来,鹰似的眼睛直剜郑泽。郑泽浑身紧绷连牙都紧咬着,她心里狂敲着鼓,身体微微前倾,但仍旧面不急声不颤淡然道:“军令在此,你们要违令吗?”一句反问,高傲得理所应当。
那巡逻兵既没有放开她的手也不与她多言:“这是旧令了,新令呢,如今湖州军只认新令。”
良言难劝那该死的鬼。郑泽看着挡在面前蓄势待发的三个守卫,给自己人递去一个眼神后对那巡逻兵从容笑道:“哦,那是我拿错了,新军令在这呢!”
眨眼之间,郑泽反握住那人的手腕将他钳制住,唰的一声短剑出鞘!那剑啸之声尚绕于耳,一瞬之间血红溅染遮蔽天日,晃着刺眼光亮的利刃没入肉体,眼前的三个活人瞬间就没了性命。
“你话太多了。”郑泽平淡地说着,松开了手。
失去了郑泽的钳制那具已然丧了命尸身再也无力依靠颓然倒地,利剑从他的头颅中抽出,带着粘腻的脑髓、鲜血与残碎的眼珠。他身后的同伴也以与他相同方式的倒下,死去。
“开门!”
一声令下,众人冲进城楼内,城楼内也只有两个小兵而已,呼吸之间就没了气息,除了坠地的闷响连惨叫都不曾有一声。粗硕木桩拦成的闸门被缓缓升起,尚有温度的热血顺着机关器械流淌缠绕在闸门的木桩之上,一滴一滴坠入冰冷江水之中,只有它们还记得方才的惨烈,然而再多的不甘最终也只会被涛涛川泽冲为平淡消失不见。
郑泽擦拭着剑往外看去,岭州军已分作两路陆路一路水路奔袭而来,而东西两处城门也已大开。
船队行至眼前,城楼下站在船头的郑观看到已圆满完成任务的郑泽对她欣慰一笑赞赏地冲她点头,站在郑观身后的徐尘也微微摆着手,对上他那张木头脸竟诡异的有些可爱。郑泽抱拳向他们回礼示意,才杀了人凝了满脸血污的冷面将军瞬间变成了灿烂微笑的小姑娘。
看着大军入城,郑泽转身疾步准备下楼与他们会合。她才一出城楼,就看到上官川站在那战亡的士兵旁边低着头愣在那,脸上别说表情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神空洞得连地上的尸身都不如——至少它的眼里还有错愕呢。
郑泽收了笑走到上官川身边,稍稍放柔了声音问到:“第一次看到死人?”
“第一次,看到杀人。”他现下六神无主没什么气力,若不是郑泽眼神好耳力佳,就那风吹不如的微微摇头和风吹不如的蚊蝇之声真就要被藏在风里了。
郑泽轻声叹息,眼神飘忽地看这看那,仔细斟酌着要怎么安慰这个第一次见识到疆场血腥的读书人。怎料那上官川却先开了口:“我没事。倒是公子你,满脸的血污,快擦擦吧。听这声音大将军已经在城楼下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去吧。”
不过是一错眼的功夫,上官川又跟个没事人似的露出那弯标准的谦谦有礼的笑容,仿佛方才那副失魂落魄从不曾存在。这变脸的速度,连郑泽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岔了,小心问道:“你,真没事了?”回答她的是更优雅从容的微笑。
郑泽闹不明白了。不过也罢,这样的事情就算旁人开解得再多最终都只能靠自己消化。她抬起手在空中顿了一会儿还是拍在了上官川的肩上,就算对他是鼓励了。随后郑泽提着剑飞奔下了城楼。
上官川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远去,那弯笑意又坠了下来。他抬头看见蓝色的天空中飞鸟翱翔,而自己的脚下沾满了凝稠的血。他闭上眼睛,听到城楼下大军行过,大将军声如洪钟,呼吸之间他又翘起了嘴角迈步往城墙下去。
如他所言,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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