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垂首,钻心的痛直入脑海,她伸手胡乱抓住他的衣角,鲜血染在他身上,阿三不管不顾,“求二公子救命。”
少年轻易挣开,阿三的手死死攥着小片撕下的衣角。
“看在大公子的面上,看在郎主的面上,看在沈家的面上。”
“怎么不是看在你的面上?”
阿三叫苦不迭,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确实是笑话。”
少年若有所思,“我若是救了你,你觉得大哥会高兴吗?”他停顿,望向下方的人,“你真信他会救你?”
阿三实在撑不住,终是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抬眼看去,原来是相府的院子。她浑身上下发痛,艰难地坐起来,看到窗户外黑沉沉一片,该是晚上了。
她身上衣物并没有更换,衣裳沾着血淋淋的伤口,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一股恶臭从身上传来。她这是躺几日了?她是怎么回到相府的?阿五又在哪里?
阿三下床,不小心跌在地上,她勉强爬起,看到边上的桌上放着小瓶伤药,阿三苦笑,也不知是谁怜悯她。阿三过去拿起药瓶,她重新回到床上,咬着牙将伤口的衣裳揭开,然后将伤药涂在上面,她后背伤口最严重,其次是腰部。
阿三胡乱处理完,只觉得额头发烫,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时不时醒来,大约知道她还没死,只是高烧不退,一连烧了三日,阿三以为她会撑不下去,但上天见怜,身上的热度消退,在第五天的时候阿三已经能够下床了,当她推开门看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有种酸楚在心头泛滥。
幸好刚来之时,兰清给她几件衣裳,阿三拿件干净的换上。她如今细细回想赵府宴会的事,想起趾高气昂恨不得除她而后快的女婢们,就觉得咬牙切齿。至于阿五的话真假难辨,她向来知道她不安分,往日里也没多亲厚,但是她痛得想哭的时候,她却是唯一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的人,哪怕知道她心思不纯,她还是应了她的要求。
阿三胡思乱想着,她出去走走,欲要打听阿五的消息,偶然听见小丫环们的议论,阿三转角躲在假山后面。
“那个贱婢怎样了?”
“还能怎样,被打个半死,后来大公子知道了,直接将人打死送去赵府了,此事就算了了。”
“自作自受,活该!是主子梦做多了,竟想着勾搭世公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阿三捂住嘴,不敢让她发出声音。她闭上眼,双眼颤颤发抖,阿五竟然死了吗?她竟然死了?还是大公子亲自让人打死的?
阿三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找兰清。
“我想见大公子。”
兰清眉间若蹙,“郎君今日不得空,你想见他怕是见不到了?”
“那明日可以吗?”
她如此倔强,兰清蹙眉,“你想见郎君,郎君却不一定想见你。”
阿三嘴唇颤动,“大公子相信了?相信阿五她勾搭赵家阿郎?”
“看来你也知道阿五的事了,也省得我给你解释。好言劝你,郎君还在生气,你来只会自讨没趣。”
阿五是她推荐来的,若是出了事自然会牵连她。
“姐姐相信吗?我不敢替阿五辩白什么,只是我当日遇见她,她口口声声冤枉,大公子没有查明事情原由便给她定罪了吗?”
兰清手中的梳子摔在桌上,面容冷下来,“大公子既然信了,她做与没做都不要紧。还不明白,大公子要与赵随甫大人交好,牺牲一个小小女婢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至于阿五,她自己手脚向来不干净,以前被赶去做苦役,现在更加不老实,也是她自己得到的苦果。”
阿三苍白着脸,她立在原地。
“姐姐原来都明白,那姐姐为什么还要同意带她前去?”
兰清冷冷道:“你觉得为什么?”
阿三惨白着脸,立在原地不动,面前的人温和的面容此时模糊了起来,她竟有些看不清楚。
“无论阿五有没有做过什么,她是你带来的,你以为她为什么受众人欺压?不就是因为你吗?”
兰清看她身形憔悴,“自己都保不住的人,还想要保住别人?”
阿三抬眼,轻声道:“是你,对不对?”
兰清皱眉,阿三垂下眼,她低低咳嗽几声,“姐姐,既然没有结果,我便回去了。”她看向她,露出个笑容来,“还是姐姐当时领我来的,无论如何,我总是感念姐姐的恩情。”
阿三走了许久,兰清握着手中的梳子,不知该不该放下。良久,她低低叹道:“太过聪慧的人,是活不久的。”
阿三出来,外面天气沉沉,她先前未相通的所有事情在瞬间都连在了一起。兰清当晚为什么要留下她?为什么要她随侍在大公子身边?明明有其余人了,可偏偏她捷足先登,而阿五不过是替她受了这些人的排挤陷害,借着此事也可将她一并除去,既不用自己动手又可得到和善的好名声,不动声色操纵这一切的人,是兰清。
她唯一错漏的一点,大概就是她阿三大难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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