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子家十一斤红果,三斤芦橘,六斤香蕉,共五百文……”府衙的文书官陈境全先生一边打着算盘,一边记录统算结果。
“是四斤芦橘,还有二斤草莓。”卖水果的黄婆子急切打断他,上前指指陈境全的案面纠正道。
“哎呀,我们都是按能称斤两的算数,你那些果子的汤汁根本无从算起,不要捣乱公务啦,”陈境全一脸不可思议,拨开黄婆子的手,拿过文书小吏递过来的现场表录继续算着,“这张生的银纸门纹四对,薄铁风铎子五只,八环蹀躞带一副,共三两银;徐师傅的……”
“呃,先生,我那风铎子修修还能卖得出,只是这里有一块翠玉的佩带是实修不好的了。”张生也打断陈境全的话,说着还从怀里掏出这件碎玉挂饰来给他看。
陈境全无奈扶额,指着院子里正处理其他事件的计价小吏官,同张生讲:“拿给估价的去算啊,给我看做什么用处?”
张生跑着拿去给计价的吏官看,得了价钱,拿了表录乐呵地过来递给陈境全。
陈境全随手一打算盘,道:“哦,那你这个一共三两二钱。”
张生觉得比心理预期的价钱少了太多,质问陈境全:“怎么可能才这点钱!先生你是否算错了?”
陈境全摇头说道:“不可能。”
张生踱到陈境全身旁,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一个劲儿的嘀咕。
这人离自己太近,刚巧还挡了光,还三三六六地在耳边叨扰。陈境全伸手推他起开,道:“不要胡搅蛮缠了,你自己说的风铎子还能卖不是,自然就给你踢去这部分赔偿了。”
莫少厌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吵嚷着算账、改价、核对,也不做任何意见,好像与他是无关紧要。
“统共二十一两五钱零四文。”陈境全吹干墨迹,呈给衙官大人。
衙官拿了算好的赔偿总账目来给乔顺娴看,站在遮阳帘外侧说道:“郡主,贼人已录了口供,并着人送回犯案地收押。赔偿的账目也核算好了,您可过目?”
本来是想等莫少厌交了赔金,就离开。奈何安陵的这些个商贩从没遭过这样的事,跟计价的小吏扯算不清,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账目给陈境全。
昏沉之间,乔顺娴在后面已然等得睡着了,手撑着桌子低头微眯着。遮阳帘受风,扑袭着她的裙。
衙官又说话:“郡主?”
碧祺唤醒顺娴,掀起遮阳帘。阳光斜刺进来,好耀人眼。碧祺为她略略遮挡适应,而后乔顺娴向堂中走,以帕遮面打了个哈欠道:“大人敲了印让他赔就是了,只要不是你们自己要贪一份子,就不必来问我。”
衙官应声,将账目与莫少厌。
少年剑士领了赔偿总账,拿出身上仅有的一两银子,道:“对不住,实在只有这些了。”
衙官两眼精明,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少年郎,又瞧着乔顺娴像是真的不做过问,便指了指他身系的长剑,道:“我看小侠士这长剑倒是不错,典了它,大概还完账还能有余。”
莫少厌迟疑一下,解了剑,横拿在胸前。
衙官欲接剑,少年又紧握,不肯放手。
低头望这银蓝的沧月剑,双鱼捧月的雕纹已被磨得失了颜色,露出幽幽暗靛色,但它仍然是茫茫天地之中的唯一,是少年不可被剥夺的执念。
练剑之客,如何能舍其佩剑。乔顺娴轻推剑柄一端,对少年说:“不必抵剑,倒像我们安陵欺负你。我相信莫少侠的为人,定不会为这二十多两银子就跑路失信。少侠且去,一年内还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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