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愣愣地坐在教堂的门槛上发呆,镇广场上的人逐渐变多了,男人们扛着锄头下地,女人们拎着木桶打水,附近自由农庄里的人推着小车停在地上,老神父带着一群孩子在帮忙搬运木柴,尽管发生了连环命案,诺里库姆的居民们仍然在按照日常的生活轨迹重复前一天,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而言,死去的那些人——包括阿尔弗雷德,只不过是酒馆里谈论的与自己无关的人名罢了。
智者大人曾经对她说: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NPPPC就是日复一日过着同样生活的人,早上起床下地日落收工回家晚上该干嘛干嘛,他们本质上是麻木的,只有表面的悲欢,连叫床声都很机械乏味,你随便找个人过来,他未必比电动充气娃娃更像个活人。
什么是电动充气娃娃?
你还小,这个不要打听。
小领主撑着脑袋,看着水井边的女人们一边拧衣服一边说笑,那些女人身材宽大,穿着旧裙子,挽起袖子露出有力的胳膊。
自己会变成那样的人么?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变得跟那些女人一样,穿着破旧的长裙,头上扎着头巾,拎着沉重的水桶坐在水井边洗衣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自己看她们为什么不觉得她们像是NPC呢?她们很欢快,很闲适,很自由,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风铃不太理解智者所说的话,她觉得普通平凡的生活就很理想,在被老爵爷收养之前,她跟着罗普洱人的商队四处流浪,捡人的残羹冷炙,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最普通的务农生活都是奢望——小领主如今最大的梦想,就是还清欠债,然后修缮松树堡让它可以住人,再和老阿尔弗雷德快乐地一起生活下去。
如果被智者大人知道,他多半又要批评自己胸无大志了。
但自己的胸本来就不大,又怎么藏得下什么大志向。
如果阿尔弗雷德还活着,他肯定会赞同自己吧?他肯定会对自己说,“小姐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小姐的自由,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呢?”,“小姐的想法总是正确的,不需要来问我这个老家伙”,老管家总是什么都依着自己……风铃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可是阿尔弗雷德已经不在了,他被草席卷起来停在墓地里,不会在明天的早晨来敲自己的房门,也不会帮自己缝补穿破的裙子,更不会在锄草时抬起头来冲自己一笑,然后让自己站远些当心脏了鞋子,这里所有人过的都是重复昨天的生活,唯独除了自己,她再也不可能回到昨天了。
没有人再说“小姐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小姐的自由”了。
她轻轻地哼起歌来: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sleep,
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
路过打闹的孩子偶尔扭头看她一眼,大概在惊讶为什么这个陌生漂亮的姐姐会坐在这里。
“I am the soft stars that shi,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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