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祀看着那人的身影走进堂口,缓缓说道:“原来他真的在这里。”
正如民宿小哥说的那样,老板去喝喜酒去了。
堂门前没有门槛,但七观察过门口左右两边,在膝盖的高度各有一处方方正正的缺口,似乎从其中拆卸了什么东西下来。
而且是刚拆不久,缺口里没什么灰尘,木质新鲜,没有掉色。
偏远地区的村子不教化,通常有许多风俗禁忌的事。
比如门槛的高低,不少地方都有门槛,一是为了显摆身份,二是为了不让老鼠蛇什么的爬进来,还有些地方是为了阻挡祸水,不过被水浸过的痕迹非常明显,这里肯定不是做这个用的。
那就要牵扯到更早以前的用法,挡祟。
比如,鬼。
常言道,鬼离地三尺,先不说这个计量单位是哪个朝代的,老人说,人要是让那玩意儿上身了,过门槛就会发出一个咚,上身的鬼就会被高高的门槛卡住,人就没办法前进了。
除此之外,还用来防另外一种鬼,那就是地上爬的水鬼,枉死鬼小鬼什么的,反正用处大的很。
房梁鬼饵鬼那是脊兽和门神干的事儿,门槛不管这个。
可如果把这个门槛给拆卸没了,那么这家里就没门槛了。
这意味着,什么东西都可以进来,且主人不会驱赶,也赶不走,赶不完。
别说曹二兄弟了,土地神都保不住,各路神仙都不敢上你家门,黄鼠狼见了就跑。
七悄悄握紧了密伞。
他有点明白自己和邹祀二人为什么没被赶出去了。
这些穿黑麻的大老爷们分明是在扮鬼,可人不说鬼话,所以不敢说话,连一点声都不出,生怕惹了祸端。
脸上画笑,那肯定啊,大婚一定要笑,难不成哭啊。
就这古古怪怪的结婚现场,想哭,怕是连哭喜鬼都不愿意来呢。
而对他们避之不及,应该是有别的说由,七暂时还没有想到。
不过他脑海中突然滑过一张哭哭啼啼的脸,他记得那个女人说过,她是祭品什么的。
祭品?
祭谁?
民宿老板刚进去,就有人过来在堂前放了一个快烧完的火盆,火势不高不大,过不了多久就要灭了的那种。
“吉时到!”
坐北朝南的房屋,堂里的民宿老板站好了吉位开口了,他的声音规规矩矩,带着一点关腔韵调,最后一个字拖的老长。
随着这一声号令,人群全部往两边退,中间空空荡荡的。
一个穿着正红婚衣的女人,衣服紧收腰线,婀娜多姿,把那玲珑曲凸勾勒的惹眼睛,是正统旗袍的样式,上面还绣了一对鸳鸯戏水。
她的头上盖上了红盖头,隐隐约约看不清里面的人脸,但光从体形来看,哪怕长的没那么标致,但也丑不到哪里去。
按理来讲,这么一个凭着背影就能勾出人无限遐想的美人,是个气血方刚的大老爷们总会偷瞄几眼过过眼福吧。
奇怪的是,这位新娘越靠近,这些假扮演“鬼”的人就越不敢抬头。
七都能感受到周围人呼吸加重的声音,他不知道这些人都在害怕什么,他只看见新娘的手紧紧攥着一块红手绢,手绢都被她揉出了显而易见的大皱褶,指关节捏的发白,似乎在颤抖。
七觉得他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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