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纸上渐渐风干的三个字,她握着毛笔的手逐渐用力,指尖泛白。
“郑、休、宁。”
时光流转。
眨眼间一日便过去了。
陆桐月这几日都很安分,一大半的时间呆在房间里,另一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和郑安宴修复关系上。
她知道再过不久父亲就会前往西南,府中主持大局的只会剩下杨氏,届时她便再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陆桐月听他们说西南很冷,所以陆桐月给爹做了衣服,爹,你喜不喜欢呀?”
郑安宴看着面前针线百出,中缝都缝歪了的外衣,脸色有些扭曲,咳嗽了一声:“很好,爹很喜欢。”
他心想着,也许该给陆桐月请个女红师傅了。
若不然,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丫鬟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大人,二小姐和老夫人回来了。”
陆桐月握着外衣的手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惊喜:“真的吗?二妹妹回来了!快带我去看她!”
话还未说完,人便已经奔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郑安宴忍不住摇了摇头,欣慰欣喜之余,心中也隐隐的泛上了担忧。
陆桐月到底是过于天真年幼,过分信任杨氏母女,可杨氏心怀鬼胎,他在的时候或许还能压制一二,可若他出征西南……
谁能护她?
陆桐月跑到半路,速度便逐步慢了下来,脸上再不见方才的欣喜和期待。
碧华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瞧了陆桐月一眼,心中挣扎了半晌,到底是担忧站了上头。
“小姐,杨氏心怀鬼胎,三番两次的害您,二小姐是杨氏的女儿,恐怕也是不安好心哪,小姐您要防范这些。”
“我知道。”陆桐月轻笑了一声。
碧华瞪大了眼睛,眼中是明显的不可置信:“小姐知道?”
她是自小就跟在陆桐月身边的,这四年来亲眼见证了自家小姐对于杨氏母女的包容和爱护,同陆桐月这般出生高贵天真烂漫的大家小姐不同,因幼年贫困而不得不看人眼色的碧华,最是能揣摩出人心。
在她眼中,杨氏和郑休宁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你都看出来了,我总不能一直傻下去,可惜我看清的晚了一点,想要除掉威胁,恐怕花的时间要长一点。”
但总算,还不是无法挽回的时候。
陆桐月微笑着,缓步朝府外走去。
郑府门口,已经停靠了一辆马车,一张娇羞妩媚的脸从轿帘后露了出来。
郑休宁无非是长得很美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夏东雷看中,弯弯的如同柳月的眉毛,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再加上她擅长装扮,整个人水灵灵的如同一朵刚开放的芙蓉花。
她走下轿子,正想要去搀扶轿子里的人时,却有一个人冲了过来。
郑陆桐月直接跳进了轿子,抱住了里头的老妇人,声音甜甜的,充满了激动和高兴:
“祖母,你回来了,陆桐月想死你了。”
周边的人都是一愣。
郑休宁目光微微一闪,立刻担忧的迎了上去,“姐姐,祖母舟车劳顿,现在正是身子疲乏的时候,姐姐你这样突然冲上去,是会惊吓到祖母的!”
她说着,跺了跺脚。
被陆桐月抱着的老妇人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身黑色的袄裙,上面绣着的大朵的牡丹花,以及头上簪着的金步摇,奢华低调,昭示着其人的尊贵身份。
正是郑安宴的生母,郑府的老夫人——云氏。
陆桐月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云氏,一副愧疚担忧的模样:“对不起,祖母,我没有考虑这么多,可是陆桐月是真的想你……”
云氏手中的转动的佛珠一顿。
郑休宁眼底深处泛起笑意,她知晓祖母不喜陆桐月,再加上自己方才那番话,祖母定然会动怒。
出人意料的是,云氏并没有发怒,而是淡淡的道:“既然知道,下次就不要这么莽撞了,瞧瞧你做的那些事儿,那件事情不是给我们郑府抹黑?”
陆桐月闻言,顿时笑开,抱住了老夫人的手臂。
“好,陆桐月向祖母保证,以后再也不莽撞了,如果再有人欺负妹妹,只要是他们错了,陆桐月就去和她们讲道理,爹说过,这才是书香门第该干的事。”
除去杨氏,这郑府中真正的掌权人有两位。
一位是郑安宴,陆桐月的父亲,一位则是她的祖母,封氏。
记得在郑休宁进府之前,老夫人对于她还算疼爱,尽管郑安宴因为她母亲而不愿续弦繁衍子嗣,可陆桐月总归是郑府唯一的小姐,直到后来郑休宁来了,她在郑休宁的牵引下做了许多冲动的错事,最后导致老夫人对她越来越厌恶。
郑休宁有些不可置信。
过去,但凡遇到这种场合,只要她适当的挑拨一下,便能够让祖母想起过去几年里陆桐月做的好事,由此大发雷霆的,这一次为何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
陆桐月小心的将老夫人扶了下来,余光看到郑休宁怨恨的目光。
她垂下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郑休宁确实擅长伪装,也很会哄人,否则上辈子不至于让自己一败涂地,只可惜有些东西,光靠伪装和哄是改变不了的。
比如身份。
这郑府的嫡女,总归只有她一个,老夫人虽然喜欢郑休宁,但她话里话外都在给陆桐月透露出一个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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