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刻钟,姜锦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走进房来。
姜昕本就饿了几天腹中饥寡难奈,本以为最差能有一碗鸡蛋羹吃吃的,结果总是意外,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看着眼前这碗清得跟米汤一样的白粥,姜昕欲哭无泪。她两眼朦胧的看着姜锦绣,颤声说:“娘……咱家……就剩这点儿吃的了吗?”
姜锦绣有些惭愧的转过头去,“前几日才交了月钱给你奶奶,后来你落水高烧不退,娘只能把家里仅剩的银钱全部用来给你看病抓药……”
所以现在家里是快断粮了吧……姜昕心底已然明了,她抬起碗几口把粥喝了对姜锦绣笑道:“没事儿娘,钱没了咱们再赚,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见姜昕没有怨她,姜锦绣也松了口气说:“嗯,明日娘去地里看看挖点吃的,等你病好些娘便去县里把之前绣好的绢子卖了换些米面回来。”
姜昕点点头,吃完饭后两人随便唠了些家常,聊了近一个时辰后,姜昕觉得脑子有些重,姜锦绣便招呼她上炕歇着。刚躺下一会儿就觉着迷迷糊糊的有些困了,可一翻身又被冷醒。
这泥石筑的炕啊,若是不烧,根本就睡不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传来细微的动静,姜昕努力想睁眼,但困意席卷,她只看见个模糊的影子便又昏昏睡去。片刻后,只觉接着周身被柔软的温暖包围,她才渐渐入梦。
翌日。
姜昕醒时天已大亮,她打了个哈欠朝四周瞧了瞧,只见姜锦绣坐在窗边借着晨光正在绣被套。那长长的一块绢布被姜锦绣铺在腿上和簸箕上,衬得她人看起来愈发瘦弱。
姜昕仔细打量了一下姜锦绣的容貌,柳眉杏眼,朱唇琼鼻,年轻时恐怕比现在更漂亮。不过话说她到现在还没仔细看过自己长什么样呢,这家里穷得连块儿铜镜都没有,她倒是也就不指望了。也不知道那早死的便宜爹长什么样,若是都还不错,那这孟小六岂不也是个美人坯子?
思及此处,姜昕有些暗爽。
“娘。”她喊了一声准备爬起来,结果一掀开被子就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醒啦?”姜锦绣把手头的活放下,“娘去给你抬水来洗脸,你把衣服穿好别冻着了。”说完退出门去。
姜昕咬着牙刚把衣服穿好,姜锦绣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盆,里面还冒着几丝热气。姜昕下床走到架子边,她后半夜睡得很踏实,所以身上暖融融的,本以为是热水,结果手伸进去才发现,只有一丁点儿温度。
“娘试过了,还热着呢,快洗吧。”姜锦绣笑着说。
姜昕看了眼姜锦绣的手,早已冻得又肿又紫。也许是出于原身对自己母亲的情感,又或许是想到自己从小和父母聚少离多,姜昕竟然有些贪恋姜锦绣对孟小六的这份关爱。
她抹了把脸拿帕子擦了后抓住姜锦绣的手放进盆里轻轻搓揉,心里有些揪痛,“娘,歇歇吧,不然可就冻坏了。”
“没事儿,娘不冷。”姜锦绣眼眶发酸,她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姜昕死死摁在水里。
“都冻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儿,骗谁呢……”姜昕不给姜锦绣说话的机会,把她绣了一半的被套揉成一团塞到簸箕里收好说:“您拿水泡会儿疏通下血液,一会儿别绣了,我去捡些柴回来暖炕。”
姜锦绣张口,但看着姜昕那不容置否的表情终究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
她的女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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