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夜岚他们磨了许久，终于是勉强同意让阿璃与他们一同出发，第一时间赶到了盛都近郊。当他们踏入晴雪阁设在这里的永晖堂时，眼前的惨状让他们感到震惊。

到处都是呻吟着的病人，室内的空气让人觉得无法呼吸。小小的药堂里横七竖八的躺了近二十个病人，在后面原本是薄大夫看诊的诊室还有更多。那些来晚了的，只能在永晖堂的门口或坐或躺，口中不断的发出病痛的呻吟。仅是沿街走了不到一里，路边有十几家人门口都挂起了白幡，这还没有算上路边倒下，也许已经死去了的人们。

来一路上，阿璃紧咬着嘴唇，她真的很害怕看到自己面前有死人。记得以前陪同学去医院缝伤口的时候在医院大厅看到了一个不知道是自己发生了车祸，还是救了发生车祸的人。那个人满身鲜血的样子在那一段时间里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就算在路上看到了被车轧死的小动物，她都会难受好几天，更不要说像这样直接死在她的面前，她觉得自己至少要做半年以上的噩梦。同时她也在后悔为什么当年本科选专业的时候选的是法律而不是护理，那样至少现在她不会这么恶心作呕。

“薄大夫，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风落晴清秀的脸上也露出了愁容。如此情况是他们未曾想过的，至少他们没想过会是这么糟糕。

“不容乐观。”薄衍的年纪已是不小，这样连天连夜的治病救人对他来说也是有些吃不消的。“每天新增的病患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全家人无一幸免。就我知道的，能来我这里看病的，每天十人里面至少有三到四人死亡。其他没有来的，我没办法告诉你们究竟有多少。”

“这些在当地官员上报的奏章里并没有提到。”任无行只是低着头，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该死，居然隐瞒了这么多。”夜岚一拳打在了门框上。

“不管情况有多糟糕，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控制，救助更多的人，减缓死亡的脚步。”阿璃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恐惧，从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了许多先前命人制作好的口罩，每人两个的塞在众人的手里。“把这个这样戴上，遮住自己的口鼻，至少可以保护好自己。”

“大家都不要担心，这些东西都是免费给大家的。每人两个口罩，像我这样戴在脸上，遮住口鼻。”阿璃感觉自己至少喊了有两个时辰，嗓子又痛又干就差没有冒火了。“这些烧酒带回家放在碗里，用火烤干，可以消除家里的病气。”

“休息一会吧。”任无行拿着水壶递给阿璃，从她安排人开始组织大家排队领口罩起，她一刻也没有休息过。“我来帮你喊。”

“谢谢。”阿璃也没有和任无行客气，接过水壶狠狠的喝了两口，让还有些温热的水滋润自己冒火的喉咙。

“大家都不要担心，这些东西都是免费给大家的。每人两个口罩，像我这样戴在脸上，遮住口鼻。这些烧酒带回家放在碗里，用火烤干，可以消除家里的病气。”任无行不停的重复着阿璃之前的喊话，让更多已经领到口罩和烧酒的人知道应该如何使用这些东西。

“风落晴他们呢？”恢复了一些体力，阿璃来到任无行身边，将水壶还给他。

“九皇子和炎陵大人在按照你提供的图纸督建你说的那个……医……医院，十五皇子在永晖堂和薄大夫商讨如何医治疫症。”对于阿璃带给大家的新名词医院，除了她本人之外，其他人都还在缓慢的接受中。

“那就好，可惜这里能用的东西太少了，呼吸机、体征监测仪什么都没有，我们的人员也是严重不足，防护措施也只有这个不知道能管多少用的口罩。”阿璃撇了撇嘴，天知道面对现在的情况，她有多怀念现代化的医院和现代化的医疗设施。

“呼吸机？”一向淡定的可以和风落晴媲美的任无行听了阿璃的话也很难得的不淡定起来，“生命……什么仪？这些都是什么？”

“啊？”发现自己好像说的都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东西，阿璃在口罩下吐了吐舌头，“这些都是我的家乡可以用来给人看病的工具。可惜我都不会做也不会用。”最后的这一句，她说的很是垂头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没有人能学会所有的东西。”任无行安慰她，“像我，除了会写写文章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所长，不也一样在为别人做着努力吗。不要小看了你自己的力量。”

“谢谢。”阿璃只是淡淡的一笑。这里的人如何会知道她在这里的那种害怕。没有任何预兆、原因，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自己的家，自己熟悉的一切，来到了一个自己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的地方。在别人面前还不能做出惊恐、害怕的样子。可是当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只能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借着这样的动作，给自己更多的勇气。

“不客气。”任无行伸过手想拉起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我去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这边就劳烦你费心了。”阿璃现在并不想考虑任何与治疫无关的事情，况且她对任无行的好感还不及对炎陵的。

“放心。”大约也是察觉到对方的疏离，任无行并没有在说什么，他知道是自己有些着急了。

“这边的尺寸对吗？会不会有些小了？”夜岚一面看着阿璃画的图纸，一面看着正在改建的房舍。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从薄大夫的病人堆了溜了出来，夜岚发现自己对炎陵与风落晴这边似乎没有任何帮助。

“按照阿璃的图和她标明的屋里将要摆放的陈设来看，这个尺寸应该没问题。”炎陵对照着设计图研究再三，“虽然看上去有些小，但阿璃说这样是为了节省空间，尽量改建出更多的……单人……病室，避免病人与病人之间的交叉传染。”对于阿璃的新词汇，炎陵也还没有完全消化。

“不管怎么说，依薄衍的说法，这个病症确实是通过与人交谈的口沫传染的，”夜岚仔细想来，不得不说阿璃在治疫一事上确实有着一定的先见之明。“阿璃准备的这些……嗯……口罩，对于防范说话时的口沫还是很有用的。”

“她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很吸引人。”炎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图纸，这样的设计，准备的这些物资，她告诉他们的防范的方法。这一切都不是他或者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所能想到、做到的。

“是很吸引人。”风落晴的嘴角也忍不住泛起微笑。“按照现在的进度，阿璃收来的房子全部改建完需要多久。”

“最快也需要十天。”炎陵思考了片刻，“我们带来的人不多，阿璃带来的人，大多在清理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或者是挨家挨户说服大家让他们带走尸体。还有一部分人在进行……入户……入户调查，统计那些患病了的人家中的其他人有没有出过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去的，接触了什么人。”

“知道了。让他们尽快。明日有建好的，从薄衍那里互送一些情况比较严重的人先过来。”风落晴心中筹谋着，“十五，今夜你就不用回去永晖堂了，等明日有病人来了，你带人在这边照顾着，也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药是可以用的，等天黑后，我会让人来找你，我们再和薄衍合计看应该怎么办。”

“好。九哥，你呢。”夜岚看得出这两日的折腾，让风落晴也疲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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