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鬼敲门,埃芙格兰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走狗,基本是没信过这种传闻的。
自小她就没见过比她爹更能神出鬼没的家伙,因而在心底划了道非常个人的线。
所谓鬼怪,大概就是前任勇者的德行。
而前任勇者,真的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是亲爹。
直到今天真的撞了南墙,无论从物理还是比喻意义上都撞得头破血流,女孩才悚然发现,好像她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大无畏。
埃芙格兰缩了缩脖子,自欺欺人地蒙进被子里。
年少的孩子总是有种不成文的约定俗成,当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要盖紧被子就安全了,其共识度仅次于世界上最疼的武器是妈妈的巴掌。
她有点想叫人,但叫大人过来撑腰好像又有那么点没面子,示弱于人前实在是不太安慰埃芙格兰不知从何而来的虚荣心。
自古虚荣害人命,这话真不是假的。
女孩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小命要紧,面子这东西,一甩再甩,习惯了就好,你看她爹不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都是以笑面对,死不悔改。
“丹妮拉?”埃芙格兰小声地叫着,“尤非利尔?斯皮特?”
她当然知道没人会回应她,可是就这么叫着熟悉的名字,好像也能给她带来些虚无的安慰。
“玛姬,卜瑞莲。”
不知道卜瑞莲现在在何处,玛姬没了她,是不是连个聊天的人都没了。
埃芙格兰相信女骑士一定能照顾好自己,至少比女孩的处境会好得多,不至于躺在病榻上,疑神疑鬼觉得马上就有只狐狸精出来吸她的魂。
“贪婪?龙!”她百无聊赖地叫出这两个名字,女孩的社交圈小的可怜,正经说过十句话的人一手就能数出来。
本着挨打之交的深厚情谊,女孩姑且把他们算进了“认识的人”的范围。
俗话说得好,天黑叫魂叫出鬼,五大骑士的名字叫出来,帐篷外立马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埃芙格兰被吓了个半死,莫非那脑子不太好使的少年真的跑过来了?
被人真枪实弹的揍了快一年,心理阴影程度可比虚无缥缈的鬼怪深多了,她踢飞被子,抄起枕头,脚趾头撞到帐篷支架上,痛得女孩热泪盈眶,险些原地起飞。
做好了英勇就义,和邪恶分子不死不休准备的人民好同志,埃芙格兰小姐,整装待发,箭在弦上,等来的居然是一只狐狸。
毛色纯正,油光水滑,迈着优雅的猫步,这厮凑到火炉旁,一屁股坐下,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想挪窝了。
埃芙格兰高高提起的心还没放下,堵在嗓子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憋得脸都红了。
她摇摇晃晃,疲惫地扯回被子,瘫成一面饼,管他天塌了,反正有有个子高的顶着,贪婪要是真的追过来了,不还有尤非利尔帮她拦着人吗?
总不会抓她一个未成年去当苦力,犯法的,奴隶制度早就废除了,现在是法制社会。
狐狸见女孩装死装得地道,居然对它这尊大佛不闻不问,百般不舍,靠毅力挪着自己的脚,从热源离开。
动物伸出舌头,舔舐着女孩的伤口,磨磨爪子,它蓬松的尾巴散发着草木果香,像是刚在苹果堆里打过滚:“小姐?”
“叫你大爷作甚?”女孩不耐烦,以为自己在做梦。
“来提个醒。”
这带着笑的话一出口,埃芙格兰的尖叫同时爆发,高昂程度足以穿破云霄。
妈耶?真的是狐狸精?
可是没人来,帐篷外一片死寂,连巡逻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女孩真的要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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