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李叔,老板在哪儿呢?”
李叔咳嗽了声,收了笑说道:“在后院,这不是到了夏日么,老板正给她那花浇水呢。”
秦乐点了点头,打帘子走出大堂。
那些叫痛声,口哨声,欢呼声才渐渐停止。
走进后院,一股清风夹着幽幽奇香扑面而来,秦乐看见一身紫衣的老板娘春姨,正半蹲在地上替她最珍爱的怀阴树一勺一勺的浇水。
这怀阴树结五色花瓣,白、紫、红、青、蓝,四季常开不败,花结的果到了夏季有着一股奇香,树委实稀奇,观赏性极高。
按秦乐所想,她本以为春姨是用这棵树招引客人,可春姨却不许他人进后院参观。
后来秦乐问起,春姨才告诉她,这树是她心爱的男子赠的,所以她不希望外人看见。
春姨生得美丽,仪态极好,身份不低,秦乐打十三岁第一次见她,就知道春姨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正替树浇水的人嗅到了一股酒香味,转头一看正是秦乐,眉间挂着一丝愁思的模样,她关心道:“怎么了乐乐,家里的事很严重?”
秦乐摇头,“不算严重,只是我要离开莱阳了。”
春姨一听放下手上的舀子,抽出绢帕擦了擦手上的清水,将秦乐拉到怀阴树下的石桌坐下,道:“你快同我好好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说着顺便给秦乐倒了杯茶水,她为人甚是体贴。
秦乐接过茶水,有些犹豫,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说。
春姨看她这幅样子,笑了:“你这女娃还信不过我呀,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
面前的女人美丽和蔼,秦乐知道要是问她借钱,春姨肯定二话不说就借给她。
只是这一百贯不是小数目,她要还也不知还到何时去了。
想了想,笑道:“我要去外乡,阿爹给我寻了户人家,我想去看看。”
春姨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乐得笑了起来:“你可别唬我,你阿爹给你寻了门亲,若是真的你还不得早就气得离家出走?”
“……”好吧,她骗人的技术不高明,瞒不过阿爹,又怎可能瞒过心思细腻的春姨。
她老老实实道:“我哥哥摔了腿,可官府征兵的军帖上有我阿哥的名字,我想替阿哥去,我知道若是向您借钱交给官府很容易,但我不想。”
她怕春姨会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这些年您收留我在玉满堂做事,待我如亲闺女一般,我身边那些狂蜂浪蝶也是您帮忙打理的。您很好,但我真不想欠您太多,我希望能够和您一直这样相处。可您一再帮我,我却回报不了您什么,这样下去我自己都会看低了自己。”
“你以为我会拦你?”冷不丁的,春姨说了这么一句。
秦乐反问:“您不拦我?您不觉得这样的事很荒谬?”
春姨笑了,她是岁月不败的美人,这一笑就连眼角的细纹都显得风韵十足,纤秀的指头点了点秦乐的头,她温柔道:“你个小傻子,想去就去,女人确实不能一味靠别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靠你自己我怎么会拦?”我巴不得呢。
秦乐不想,春姨竟比她还想得开,奇道:“春姨您实在非同凡响啊,起初我有这个打算的时候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呢,您就这么容易接受了?”
“自然,你若知道我年轻时候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怕是你这漂亮的下巴都吓得合不上嘞。”春姨自豪道,温柔的瞳眸突然转了颜色,彷佛是回忆起了跌宕起伏的从前。
秦乐好奇的凑了过来,“所以春姨以前?”
“我……”春姨刚一开口,就闭了嘴,看着一脸八卦的秦乐,气得发笑:“你这机灵鬼想套老娘话哟?”
“被您看出来了。”秦乐丧气的低了头。
“得了,别做这幅样子。”春姨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锦囊:“这绿色的钱袋装了些钱,你总是用得到的。”
秦乐指了指她手上紫色的锦囊,问道:“那这个装的是什么呀?”
“怀阴树的果子,一共十五颗,每个颜色各有三颗。”
秦乐拿过,打开来看,“春姨给我这个,可是果子有什么用么?”
“白色的服用后呈一个时辰假死状态,紫色的作用如同泻药,青色的是奇毒,蓝色的是它的解药。这红色嘛……”春姨面露尴尬之色,“是春药,我瞅你也用不上,还我吧。”
说着要抢过锦囊,秦乐笑嘻嘻的揣好。
“怎么用不着啦,春姨可别小瞧人。”她用不着,也可以给别人用嘛。
“哈哈哈,没想到这怀阴树的果实如此有奇效,那就多谢春姨啦!”某人对这东西显然没有一丝暧昧。
说着,蹦跶着跑了出去。
春姨准备的一肚子抒情话还没说出口,也只好一拽一拽的走到怀阴树下,自个儿同自个儿说。
没想到这个机灵古怪的小姑娘同她一般胆子大,气性高。
还敢替兄从军,这般性子倒是不输男儿,只望着她能够平安回来再帮着她打理玉满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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