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中秋家宴事,萧联无缘无故被妇人连累,挨了一顿大骂,还被逐出了宫廷,好生灰头土脸。
萧联自家未娶到贤妇,萧黯之妇夏侯氏却比自家阮氏更为不贤。
不许萧黯纳姬妾不说,据说还弄权使性,在王府说一不二,连蔡妃都管不了。
萧联想自己当初还曾与夏侯氏议婚过,不禁后怕。夏侯氏少女时端庄娴雅,循规蹈矩,未想嫁为人妇竟是这样妒悍。
又想自家妇阮氏少女时也是温柔乖顺,成了妇人后却泼辣痴缠。
怎么花朵一般的可爱少女,一旦做了妇人,都成了凶悍母老虎呢,真让人大叹。
萧联自认为脾气算好,对女人能让就让,能哄就哄,实在不行也是避而远之。
但也自认比不得萧黯的好脾气。
可但凡丈夫,哪里能尽是忍让,总有忍不了、气不过的时候。
萧联对萧黯饱含感同身受的同情,同时也悲观的判断,他这轮和妻子的对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于是在旁劝了一句:“他也是好意,正事要紧。”
萧联的言下之意是,你不如从善如流,趁势退出,免得回家不好交代。
萧黯却对萧联道:“堂兄宽厚,不知这些小人的心计。谁能给他们财势,他们便依附谁。说来烦恼,我久不在京,府中失序久矣,正当整顿。”
萧黯这番话不算高声,只是说与萧联。但坐在近处的高远隐和陈绍世却听的清清楚楚,颇有无地自容之感。
萧黯仍命家奴捐资。
家奴面露难色。
萧黯命令陈绍世捐出手中的黄金抵票。
或许是尊严受辱,陈绍世突然固执起来,他垂丧着寡淡眉,耷拉着眼睑道:“请家主恕属下不能从命。这烟花之地,属下常来常往,知道其中的门道。消遣尚可,若认真起来,莫说百万钱,就是万金也填不平这销金窟。”
陈绍世的语音颇高,萧勃在那边听到不禁暗暗惊讶。未想京中嫡亲皇孙,竟连小小下臣也驾驭不住。更未想有如此傲骨的下官,竟不知此人是出身王谢哪家豪门。
萧黯顿觉权威受损,立即勃然大怒,叱道:“你这厮敢出言不逊!汝,守门贱人之子,受我拔擢,才有登堂入室之机!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小觑我?”
听主君如此盛怒,寻常臣下必然拜地,而陈绍世却依然躬身而立。
事起突然,高远隐面带焦急,忙开口相劝。
陈绍世因父亲被辱骂,忍耐不住道:“家主对下属固然有知遇之恩,但也不该辱及家父。”
萧勃更加惊异,这人竟似是寒族武官之后,能进王府为职已是万幸,竟敢公然对抗主君,何其悖逆大胆。
萧黯脸上已无怒意,只阴沉道:“你眼里有父,可还有君?想来是我这门庭太小,已容不下你这能人!你自谋出路去吧!”
陈绍世知道主君动了真气,这才尽交出金抵票,拜地告罪。
高远隐也拜地求情,然而,萧黯驱逐他的心意已决。
萧黯不再理会陈绍世,命家奴再捐出一百金铢。
只听小蓬莱司仪在舞榭唱价:
“风节馆恩主捐揾泪楼祖霜儿百金铢!
祖霜儿暂领魁首!”
楼下众客向楼阁张望,试图窥探是什么金主豪掷黄金捧河房女。
另一边馆舍,有人为另一舞姬追捐百金铢,祖霜儿身价立即又被超越。
萧联微笑示意家奴,也捐百金珠捧祖霜儿。
萧黯收回视线,又看到陈绍世,面带厌恶道:“你怎么还不去!”
陈绍世知势难挽回,再拜下去,徒自取其辱。谢恩辞别,起身欲告退。
萧黯忽然拦道:“站住!你既无官身,便不得再戴玉冠,着锦衣,除了再去!”
高远隐大惊失色。
这光天化日之下,让陈绍世披发脱衣而去,几乎是将之处以唾市之刑。
士可杀不可辱,传扬出去,不但陈绍世再难立身于京城,萧黯也会落个刻薄寡恩的罪名,被士子唾骂。
高远隐拜地苦劝。
萧联也觉得免职逐出便罢,何必羞辱他,断了他的前途,正要开口劝。
忽听萧黯怒对高远隐道:“再劝者,去冠除服,随他同去。”
萧联听这话不好再开口。
高远隐则满面羞惭,为在这样任性主君的手下做事而羞惭。
当然,他堂堂大姓子孙,自不敢辱及祖宗,披头散发,身着内衣,狼狈而去。
陈绍世眼中有了泪意,只咬牙强忍,
萧黯道:“你也不必觉得冤枉,你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我只是宽忍,并非不知。
古云割袍断义,今日我让你去冠除袍,彼此恩义也便了断。天高海阔,你自去高就!”
陈绍世闻听此话已是决绝至极,也不再废话,立即摘掉玉冠,脱掉锦袍,披发中衣,凄惶而去。
高远隐心有戚戚然,他可想而知陈绍世此去处境。
他将如犯人游街般被人辱骂,从此名声扫地,前途尽毁。而开端不过是直言劝谏不要为河房女豪掷金钱。
高远隐第一次对主君萧黯产生了不满。
萧黯余怒未消,仍道:“我倒要看看,京城谁还会用他!”
萧联在旁听闻,心想,原来他羞辱属官是怕别人用了去,知道他的底细。
这七郎什么时候如此工于心计了。
幸而自己刚刚未开口求情,若是让他以为他为邀买人心,意图收为己用,在这所谓竞争雍州的敏感时期,倒生了嫌隙。
萧联不愿为个小下官伤兄弟感情,说实话,他也没什么兴趣争那个偏远的雍州,他更爱繁华迤逦的京城。
官职前途,自然不如兄弟感情重要不过,为着眼前的绝色舞姬祖霜儿,兄弟感情且可放一放。
重生之佛系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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