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拾完毕已近黄昏,大家各自回家,小院瞬间安静了起来。“姐姐,这么多东西如何处理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指着门口好心人送来的一堆粗粮肉菜,腼腆的抬头,问欧阳玥。欧阳玥看着少年,身材瘦弱,眉清目秀,还有点含羞带怯,只是额头上不和谐地缠着一块隐隐透着血迹的白布。他叫楚尘,那日失了父亲,被欧阳玥一把救下的孩子。三日前为父火葬后,便站在了她的门口,欧阳玥本不欲留人,但当看到那双眼时犹豫了,那双眼,执拗,坚韧,带着股狠劲就那么重重砸进了她的心底。那眼神,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已经快忘了早已融进自己血液的东西。她懂他,看到他如同看到了少年的自己!鬼使神差,她收留了他,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要求。自此,两个人便开始了似师徒似姐弟般,尴尬的相依为命的生活。说尴尬,是因为欧阳玥一贯性子冷,为人做事雷厉风行,像个男的,而楚尘呢,性子柔,心思细腻,倒像个女的,可二人的性别又摆在那里,年岁又相差无几,所以,两人有时候都莫名觉得怪怪的。
“分成两份,一分自用,一份送去医馆。”欧阳玥淡淡道。“嗯,我现在就送过去。”楚尘应着,双颊泛红,提了东西就往外走。欧阳玥眼尖的捕捉到了那抹奇怪的红,心里实在纳闷:一个男孩子,怎么就那么容易脸红害羞?楚尘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呃,为什么自己这么听她话?她看起来也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样子,可是,她怎么就是有一种不怒而威,让人失了自己的魔力。尤其想起那个晚上那个身影,弱小,纤瘦,却于危险中来回蹿跳,像只上天派来的灵猴,救下许多人,也救下了他,那双眼眸,虽冷虽静,却散发着无尽的光芒与勇气。那一刻,她比所有人心中的神更美,更有魔力,无与伦比,无可替代。如是想着,白皙的面容又渐泛一抹红晕,脚下步子不觉也轻快了很多。
世界本是如此奇妙,陌生之人,可能会因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动作,一句承诺彼此有了交集,渐渐,变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道不清讲不明的缘分吧。
夜晚,星空璀璨,皓月当空。羌山北部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正以她博大的胸怀滋补着她的子民。夜风凛凛,如刺如刀,深蓝苍穹下,一顶豪华圆顶的大帐篷里,地上铺着厚实的狼皮,中央一方矮桌,桌上煮着幽香的**酒。矮桌后一张圆形的胡床,铺着上好的白裘狐皮。狐皮之上,一袭紫色衣袍的男子斜斜躺着,墨发松散,颀长的身材完美地呈现在火光之中。他半臂弯曲,一手撑头,一手握着书卷,神色妖娆而平静。火光闪烁掩映着那飞扬的眉,黑邃的眼,高挺的鼻,性感的唇,结合了草原人的粗犷与中原人的文雅,无处不散发着近乎完美的狂野与优雅。
“主人!虎二求见!”“进!”粗狂与性感的简短对话后,虎二横步带风,像一只严肃的熊大,大剌剌走进暖帐,毛燥燥的头上几条小辫子在风中凌乱翘起,与那张严肃的大脸一衬,顿觉好笑。扎着小辫的“熊大”走至暖帐中央,站定,单臂抱胸,低头道:“南面的消息,这几日,北秦太子并无异常,只是连着收了附近五六个匪窝,那晚的几个俘虏被带去了北府大营后,便失去了消息,也未见他们有何动作,不知何意。”男子淡淡一笑,眼泛精光,优雅的唇角不经意间流泻魅惑,“他们只是一群小鬼,不足为虑,秦阳城里的那位打算渔翁得利,本王就把球踢回去,让他们鹬蚌相争!”
虎二低头盯着地面,不敢亵渎了主子的任何一片肌肤,他的主子虽不像其他王子一样体格雄壮,但却有着其他王子无法睥睨的智慧与才略,“主子英明!还有一事,主子交代的那名女子已经探查到了,其名欧阳玥,自小长于上原镇,父欧阳怀,母李氏,性情柔顺,体质较弱,多病多药,只是……自那晚落水醒后,突然性情大变,据说得了失魂症,拳脚功夫听说是吃了一颗金丹的缘故,也可能是秘密跟人学的,背后之人,属下尚未查到。据报,北秦太子也在秘密调查她,还命人去搜了镇外那个湖,未有任何发现。”“熊大”一口气讲了很长的话,讲完长舒了一口,心里默默祈祷着主子以后能多派他一些使力气的活儿,这动嘴动脑的活儿实在不适合他来做。紫衣男子凤眼微眯,未语,不知在思量什么。
虎二是个忠实憨厚的汉子,面对自己从小便开始侍候的主子,时常却猜不透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就像现在,那女子跟主子有杀母之仇,主子不是应该提防着她才是吗?为何似乎对她很上心的意思?紫衣男子轻轻一笑,“本王的猎物,要好生看管!另外,新训出的狼卫分批放出,就拿他北秦太子练手。赢有赏,输不罚!”虎二闻言一愣,新手稚嫩,经验不足,拿秦太子的虎卫练手?会不会全军覆没?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头顶幽幽的声音传来:天将予之,必先苦之!要想训练出最出色的狼卫,就必须让他们与最优秀的敌人对抗!虎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禁为那新一批的狼卫深深担忧起来,男子摆摆手,“退下吧。”“诺!”
想起那抹纤瘦的身影,还有那双仇视他的月牙儿眼,紫衣男子便坐不住了,慢慢起身踱出帐外,俊秀挺拔的身姿迎风独立,黑邃的眼对着中空那轮圆月,似是极其专注,喃喃道:“欧阳玥,玥,神珠?你是上天赐予本王的神珠?本王真是好生期待呢!”如实想着,嘴角不觉轻扬,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魅人弧度。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秦阳城郊一座破庙里。两个黑衣蒙面人,身影隐约,掩于暗色里。压抑的声音轻的难辨音色“又失败了?”“嗯,名动秦川的虎卫毕竟是跟着他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连续两战,竟无一人身亡!”话音压抑却透着些许不可置信与艳羡,“北面那个,竟也不是他的对手?哼,这次找的人……谅他插翅也再难逃脱了!让那边的探子继续紧盯着,策应冥王阁的人!”“是!”短短半刻,破庙又重归于寂,唯有一声声寒鸦“呀呀”叫声响彻天际,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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