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的上海,浓烟缭雾,死伤无数。独有淮海路一处,各国都不敢轻易得罪。
这日,来了位不速之客。而此时的落荆棘,正细品着玫瑰泡的茶。倒不是他不会,而是都被她抢先一步,他也乐得轻松。
“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
怪腔怪调的发音,听起来真是别扭极了。
落荆棘对外仍然宣称昏迷未醒,负责接待外客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落太太肩上:“木村参谋请坐。”
短短时间就从一个小兵升为参谋,这个人的野心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可他遇上的是自小便在阴谋诡计的深渊中存活下来的落太太,有他好果子吃。
“木村参谋怎么想到要来落公馆做客?”
明面上是问,实则表明态度——即使你是侵略者,也休想动这里半分!
木村不动声色把玩腰上的枪,随口道:“听闻落少爷受了枪伤,伤势严重,特意过来看看他。”
落太太皮笑肉不笑:“木村参谋有心了。”
躲在楼道转角的玫瑰冷眼旁观,暗骂: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施施然端着茯苓糕回了落荆棘的房间。颀拔的身影正襟危坐,面朝棋盘,指腹捻着黑子,利落转动数圈,落在棋盘上:“在生气?”
单凭糕点碟的叩击声便能察觉出来人的情绪,观察的确细致入微。
玫瑰心口不一:“没有。”
顿了片刻,突然扯住他的袖口,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夫君,整日待在房间里,是不是很无聊呀?”
“不会,足够清静。”
“你又不是和尚,要那么清静做什么?”又靠近一些,歪头出鬼主意,“要不咱们玩个游戏,输了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件事。”
毫无厘头的话题转换,落荆棘出乎意料的配合:“说来听听。”
这不是她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就是不忍心拒绝她。没了下棋的心思,刚拿起来的白棋未等到发挥的作用就已回到原位。
也料到她在想什么。
“这个游戏很简单的。”
玫瑰重新拿走被他握过的白子,残余的温度在掌心中摩挲。双手背在身后,跳动的棋子左右手更换,最后伸到他的面前:“猜一猜,白子在哪只手上?”
落荆棘毫不犹豫:“左。”
“你确定?”
故意做出撇嘴的样子,暗示他选择的有可能是错的哦。
漂亮的琥珀眼瞳突然撞进她的心里,髣髴平静的湖面漾起汹涌的波涛:“确定。”
只一眼,把玫瑰整个人搅得心慌意乱,脸颊一红,手也不自觉跟着乱动。不小心撞到了棋盘,藏在左手里的白棋掉出来,答案昭然若揭。
玫瑰捂着被撞红的手,理直气壮耍起无赖:“刚才忘了说,这游戏是三局两胜。”
得来一句可有可无的:“随你。”
第二局,玫瑰卯足了劲儿,一定要赢他:“猜吧。”
“左。”
沉肃的鹅蛋脸露出奸计得逞的狡黠笑容,同时摊开双手:“你猜错了哦~”
软软糯糯的尾音,与灿烂的笑声映在一起,好似咬了口棉花糖,醇甜可口。
赢了一局的玫瑰得意忘形,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丝毫没留意到杯子是谁的。
落荆棘见她开心,脸颊红扑扑的,拿了块茯苓糕给她:“吃不吃?”
吃!当然要吃!
就着他的手就把茯苓糕吃进嘴里,清香脆软,咀嚼时咔哧咔哧,跟吃麻花似的,满口香甜,目光清湛看他:“夫君,能再给我来几块不?”
没等他说话,玫瑰就寻来几张薄纸,轻轻卷好茯苓糕,塞在怀里,跟得了稀世珍宝似的。
正准备玩第三局,楼下传来木村冷言冷语的威胁。他举着枪,黑乎乎的枪口抵在落太太的脑袋:“再给我耍花招,可别怪我的枪不长眼!”
落太太冷眼斜睨,反唇相讥:“使枪的人都没长眼,枪自己怎么可能长眼?”
“少废话,把落荆棘给我交出来!”
“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想动我儿子?没门!”
仗势欺人的军官们抬起枪杆子,齐刷刷对准落太太,妄图以此来恐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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