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住进王表叔家里以后,向杰的生活难题算是解决了,但因为离学校太远,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他都得匆匆忙忙地赶路。这天中午,放学的铃声刚响起,向杰便跑着冲出教室,准备赶紧回家。
刚跑到操场边,向杰突然看到有一大群同学正围在宣传墙报前议论纷纷。他好奇地挤进去一看,原来是学校红河文学社有一篇作品获奖了,是一首关于红水河的长诗,作者启航,写得确实非常好。他不禁从头到尾欣赏起来,不看则以,一看他就顿时觉得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对这作者的文采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人确实了不起,是个天才啊。看到最后的作者简介,向杰吓一跳,作者真名竟然叫赵长河,就是自己的同桌!原来高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啊!
此时此刻,埋藏在向杰心底深处的文学梦突然间被点燃了起来,他暗暗立志,以后也要写诗歌,像赵长河一样获奖,还要写小说,将来要成为一名作家。
向杰的同桌就是这个叫赵长河的大个子男孩,非常喜欢文学,是“红河”文学社的主编,曾多次邀请向杰加入。只是向杰觉得自己因为休学的原因,功课被落下了不少,必须先补上来才行,没时间去玩文学那些缥缈遥远的东西,所以没有答应他。
下午一上课,赵长河就问杰说:“向杰啊,墙报上的那首诗歌看了吧?写得怎么样?”
向杰说:“看了,是写得太好了,没想到是你写的,你真是太厉害了。”
赵长河说:“你语文这么厉害,又写得一手好作文,加入我们文学社吧。”
向杰这下很爽快地说:“好呀。”
赵长河:“太好了,这个星期天我们就有活干了。以后你一定会很优秀的。”
“嗯嗯。”向杰回答说:“总有一天,我也要写出像你那么好的作品来。”
赵长河:“会的,甚至比我的更好呢。”
星期天,赵长河就带着向杰等一群文学爱好者,在文学社办公室里,一起整理征来的稿件,审稿改稿,然后排版,印刷自己的文学刊期《红河》,玩得不亦乐乎。看到自己的作品变成了铅字,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闻着浓郁的油墨味儿,念着自己的文学作品,一群孩子都快乐疯了。
年轻的学子们,是最爱做梦的一群人。文学的种子,就这样在他们年轻的心灵里开始种下了。
从那以后,向杰便开始不断写诗歌,写散文,先是在自己的文学社刊物上发表,后来慢慢地向外投稿。开始的时候,投出去的稿件不是退稿,就是石沉大海,让他灰心丧气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在赵长河同学的鼓励下,向杰利用课余时间,又开始写了很多作品,也投了很多报社杂志,在无数次退稿之后,终于在《泸州日报》上发表了平生的第一首小诗:
《人生小启》
并非所有的微笑
都代表欢乐
并非所有的眼泪
都代表悲伤
并非所有的痛苦
都源于失败
总之
前程远
路艰难
求索奋进的轨迹
便是人生的航线
拿到了人生第一份刊登他诗歌作品的报纸和5元稿费的汇款单,向杰心里激动万分,信心倍增,决心以后真的要当个诗人和作家。
再后来,向杰还当上了《辽宁青年》期刊的小记者,并陆续发表了一些小文章。
外宿的学生,一般都是干部子女或本地人,都有自行车骑着上学放学,只有向杰是个例外,不仅住得最远,而且没有自行车,都是靠两条腿走路上下学的。如果哪天表叔家开饭晚了点,他上课就会迟到,所以向杰经常跑步上学。
向杰是多么的渴望拥有一辆自行车,哪怕是破的烂的,只要能骑就行。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按他家的条件,吃饭都是问题,别说是买自行车了。
穷人家的孩子,除了奔跑,还是奔跑,只能如此。
这一天,向杰又迟到了。英语老师正在上课,向杰在门口喊:“报告。”
老师停了下来,看了看向杰,很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又迟到了呢?你可以住宿舍呀?”
向杰无言以对,因为他不能也不想解释什么,老师根本不知道他的难处,也根本想不到他如果住宿舍,就没钱买菜吃饭,就没办法读书了。
一般有同学迟到,喊了“报告”之后就可以进教室了,老师们也不置可否。但这位英语老师就不一样,每一次向杰迟到,他都没有立即让向杰进教室。向杰也知道英语老师的脾气,所以也就不进教室,一直在门口站着。
他虽然穷,但自尊心却是非常的强。或者说,他其实是非常的自卑。
自从休学回来以后,向杰的成绩明显下滑了很多,特别是英语,从原来的班上前几名滑到了倒数前几名。成绩太差,是英语老师不待见他的原因。面对惩罚,一向脸皮薄的向杰虽然觉得非常丢人,因为他从小到大,成绩一直非常优秀,是老师眼里的优等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惩罚。但现在他没有怨英语老师,只恨自己英语成绩落后了。
这时,最前排一张课桌的两个同学,正在窃窃私语。一个叫朱赢,瘦小个子,戴着一幅高度近视眼镜,另一个叫朱誉,五大三粗的。
朱誉有点轻蔑地说:“这个向杰是迟到很多次了。”
朱赢说:“谁想迟到啊?他应该有什么难处吧。”
同学们也开始在议论纷纷,甚至有同学偷偷招手示意他进教室。
过了很久,英语老师才说:“进来吧,以后不要再迟到了啊。”
第二天上学,向杰背着书包,正在往学校赶。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一阵自行车铃声,他头也没回,让路靠边走。但是车铃声又响起,向杰暗想:“谁呀?”回头一看,是朱赢,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向杰也冲他笑了笑。
朱赢招呼说:“向杰,来,上车吧。”
向杰推辞了说:“不用了,我走着就行。”
朱赢笑着说:“上吧,快迟到了。”
向杰没有手表,但他看了看四周,都没有学生了,只有朱赢和他自己了,就知道确实快要迟到了,于是同意,就跨上了朱赢的自行车后架上。他第一次搭自行车,用力过猛,搞得朱赢差点没控制住,车子左冲右拐,像S一样向前蛇行而去。
俩人刚进了教室,上课的铃声响了。向杰朝着朱赢微了微笑,表示感谢。
自那以后,每次路上遇到向杰,朱赢都带他一把,渐渐地俩人就成了好朋友。经过一番了解,向杰才知道,朱赢家住县交通局,他父亲竟然是局长。但这个局长的儿子一点都不像高干子弟,相貌平平,衣着朴素,言行举止非常的接地气,非常的平易近人。而别的高干子弟大都是衣着光鲜,嚣张跋扈,高高在上,常常瞧不起乡下来的穷学生。
向杰在学校里从来不主动跟高干子弟和本地人交往,毕竟自己是来自乡下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不屑阿谀奉承,话说不到一块,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朱赢是个例外,他喜欢向杰,向杰也喜欢他,两人甚是投缘。有一次,学校要订学习资料,向杰没有钱,朱赢就主动帮他付了。平时知道向杰喜欢买小说什么的,他也经常塞一点零花钱给向杰,向杰说不要,他也硬给。
除了朱赢,还有一个高干子弟也很喜欢和向杰交往,他就做在向杰的邻桌,叫杨智,是县教育局杨书记的儿子。
这个杨智个子不高,每天都将头发梳得锃亮锃亮的,喷上浓浓的发胶定型,很是清高,特别霸道,脾气暴躁,只要有谁惹他不快,他就会马上毫不留情地打到对方臣服。所以在西南中学甚至是西南县城,都没人敢惹他。但他却很喜欢和向杰交往,大概是因为他迷恋一个家住县政府的学妹,叫向阳,而向阳的父亲本是金山乡人,算是向杰家的族人。杨智对向阳痴迷很深却久追不到,就是想通过向杰这层关系,达到追求向阳的目的吧。
向杰知道杨智的意图,就多次告诉他说:“向阳他爸爸很早就离开老家了,根本不认识我,和我没有来往,我帮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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