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响起刘嬷嬷难掩惊愕的声音:“六姑娘?”
直到刘嬷嬷攥着手帕轻压在脸上,魏明安才后知后觉,自己已是泪挂满腮。
安和公主错愕而疑惑,眉头才一皱,刘嬷嬷忙解释道:“六姑娘昏迷时梦见了魏四姑娘……”
说罢旧梦,又叹道:“难为六姑娘念旧情,为魏四姑娘哭这一场。”
“哪儿来的闲心为个外人伤春悲秋?”安和公主眉心更皱,目光落在女儿泪洗过的小脸上,“我且问你,裴氏巴巴的将你我二人分开安置,你可知是为什么?”
魏明安心正乱,根本无心思考,只愣愣摇头。
安和公主示意刘嬷嬷,“教她。”
刘嬷嬷捡了张杌子坐下,安抚似的拍拍魏明安的手,温声道:“靖国公夫人这样安排,不单是为了借口好听,让您能安心借住缓和伤势。还是为了徐世子的亲事。您住正院东厢,西厢住的是靖国公府几家近亲友人的姑娘,事后搭些厚礼送走人,这就打发了一多半对这门亲事虎视眈眈的亲戚友朋。
外人不知内情,只当您也入了靖国公夫人的眼。过后没了下文,外人只会说靖国公府门槛高,靖国公夫人这个婆婆眼界高。连您这个公主之女都看不上,忠勤伯府再痴心妄想,到底已是落魄伯爵,哪里还敢硬将庶女塞进来。
即便愿意自降身份,忠勤伯府也没有合适的嫡女能拿出手。如此就连最难缠的忠勤伯府都一并解决了。靖国公夫人此举一箭双雕。即为徐世子的亲事肃清道路,又为今天的事周全得圆满。万一漏出什么风声,外人也不会单想到您和李十姑娘做了什么事上。”
魏明安听得愣怔,只道:“忠勤伯王家……是徐世子的原配娘家?”
“原来你也不是全然莽撞无知。倒还记得徐月重还有个原配岳家。”安和公主满脸嫌弃,“徐月重一个鳏夫,屋里还有个原配留下的嫡女。三岁大的孩子,你往人身边一杵且高不出几个头,倒上赶着做人后娘,你可真出息。”
“六姑娘可不是出息了!”刘嬷嬷故作欣慰,忙维护道:“如今都晓得心疼身边人了。今天的事儿,怕是连近水几个大丫鬟都没告诉,不忍连累她们,怪道临来赴宴谁都不带,只拣着惯会巴结奉承的婆子小丫头带,出了事罚起来也是应当。”
魏明安凌乱于原身的做法和刘嬷嬷的说法,醒过神来抓住时机道:“我……醒来后好多人和事都记不清了。今天这一场事怎么闹的,我也……忘了。”
“忘了好。”安和公主看着女儿的伤处,眯了眯眼道:“你这大半天不吵不闹,倒比我养了你十几年还省心。鬼门关前走一遭,我只当你是重新做人,不是故意装乖敷衍我。往后,最好也别再记起什么徐月重。”
魏明安闻言有些心惊,却听安和公主又道:“忘了徐月重无妨,只别忘了你还有个未婚夫刘青卓。”
魏明安只知刘家是安和公主娘家,原身外祖家,却不知原身有个表哥未婚夫。
刘嬷嬷不由笑道:“幸而两家只是私下口头约定,外人并不知道。有靖国公夫人打了先手,就算刘家听说什么,也不过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刘家挑不出错,于六姑娘的名声也无碍。”
安和公主不无赞同,提点女儿道:“闯祸不要紧,但伤到了自己就是蠢不可及。刘青卓难道不比个鳏夫强?以后给我老实点。”
做母亲的竟不在乎女儿背着未婚夫,为了别的男人拼死拼活?
魏明安只觉好容易捡起来的三观又碎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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