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莞自陆府出来,径直坐车回碧霄苑,如今疫情式微,已基本不需她亲自出面了,若非惦记着这大名府的重重疑云,此刻也已开始收拾行囊回京了。
马车行至街角时,竟不能前行,掀帘一看,碧霄苑门前围了不少人,遣车夫去打听,碧霄苑门口正有个妇人带着一病人哭求林卿莞相救,周围围着几圈看热闹的人将路给堵死了。
林卿莞当即下车步行。
人群见是她,自动让出一条路。林卿莞畅通无阻的到了正门,一个人躺在地上,全身被粗麻布遮住,看不清年龄几何,是男是女。
另有一妇人跪在旁侧,面朝碧霄苑大门,搂着地上的人哭喊:“神医!求你们帮我去寻寻神医,救救我儿,帮忙救救我儿吧!”
见状,林卿莞疾步上前,温声劝道:“大娘莫急,先领着人进府让我看看罢。”
闻言,随玉招呼守在门口的僮仆将人抬进正堂。
待堂下只余林卿莞、玄素病人及其母亲后,林卿莞掀开麻布,这病人是个男子,只是其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无不布满了脓包肿块,纵然林卿莞曾随师父云游四方,也从未见过这般恶心的场景。
但师父教导: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表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故将这伤患处视如无物,镇定自若的替病人诊脉。
此人寸口沉大而滑①,气若游丝,观其脉象似是尸厥之症,但其身上遍布脓包肿块,又似大麻风。
正当林卿莞为难之际,这病人忽然动了,坐起身来,掏出一粒药喂入嘴中。玄素被吓的忙扶起林卿莞后退,伸开双臂将林卿莞挡在身后,警惕的看向男子。
跪在一旁啜泣的大娘此刻也换了单膝跪立的姿势,双手抱拳,口中唤道:“主子。”声音宛如少女与方才判若两人。
男子站起来,朝林卿莞拱了拱手:“在下是监察御史范曾治下的都统陈慭,情况紧急,惊扰了姑娘,还望海涵。”
一语毕,跪在地上的女子递上一块铜符,由玄素接过转交给林卿莞。
林卿莞仔细检查过,确认无误后交还回去,浅笑着请其上座,又令随玉沏茶。而跟来的女子则出了门守在外面,继续模仿妇人哭泣。
“陈大人此等打扮来寻民女是为了陆知府之事吧?”
“姑娘蕙质兰心,陈某佩服。想必姑娘当日入住驿馆之时,应该注意到了范御史住处守备森严吧?”
不待林卿莞回答,陈慭继续道:“当初高丹被捕后,陆知府急切的判了斩立决,并火速抄了高家,巧在抄家之时高家药库又失火。大人心知此事蹊跷,又怕打草惊蛇,欲暗中探寻真相。岂料陆挚察觉了大人的意图,竟对大人的衣食做了手脚,令大人身染霍乱,又以保护之名戒严,防止有人向长安报信。因此在下只能假装患病而死,逃了出来。”
陈慭抿了口茶润润喉,估摸着林卿莞已捋清思绪,继续道:“在下自逃出后便四处调查,今日却发现姑娘也在查,且还颇有收获,故特请姑娘相助。”
林卿莞听后浅笑,吩咐随玉将高月带来。自那日高月陈情后,便留在此处居住,与赵凌天一同到底诸多不便。
转而又问陈慭:“大人既知我从钱姥姥处查到了些东西,想必已见过赵凌天了吧?”
见陈慭并未否认,林卿莞便没有请赵凌天。只将黑曜石递到陈慭手上,口中道:“这是李狗剩从陆府拿到的,民女验证过,的确如此。”陈慭接过黑曜石细细观摩,听见林卿莞的话心头一动,却并未表露半分,看过后收下了黑曜石。
不多时高月到了,陈慭与高月一问一答约莫一个时辰才结束。于时陈慭躺回地上,被人抬入客房。林卿莞又写了张寻常治疗尸厥的方子,交给那位“妇人”抓药。
当夜,林卿莞坐于窗前,将目光投向窗外。
一弯残月点缀空中,将一点清辉洒向庭院,月色与烛火交相辉映,将整个庭院显得并不真切,恍若不是人间之景。苍穹之上,满天星斗。苍穹之下,遍野蛙鸣。
此等安谧美好的夜晚,林卿莞却想着陆知府之事。陆知府平日里与林卿莞相处,皆是一副才能出众的风流名士之姿,若非亲自验证,怎知内里竟污浊不堪。
正当林卿莞慨叹之际,一蒙面人从梁上跃下。恰巧此时玄素打了水进来,将盆朝蒙面人处砸去,冲林卿莞喊到:“小姐!”
说时迟那时快,忽有一黑衣男子从窗外跳了进来,把林卿莞拉向自己,挡住了黑衣人的进攻并一剑了结了他,扶着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林卿莞坐下。
见林卿莞尚未从惊吓中清醒过来,黑衣男子正欲出言安慰,忽听得门外传来哨声,遂起身将随玉、高月、王嬷嬷都唤进屋来,陪在林卿莞身边,玄素纵使自己怕得浑身颤栗,仍紧紧搂着林卿莞,生怕她受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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