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甘聃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一夜无梦,一夜好眠。
与往常不同的是,睁眼后的思绪不再纷杂,不为谋杀案苦恼,不为怎么隐瞒于完薇而纠结。
他能闻到熟睡过久身体散发出的糜烂味儿,呼吸间隙那种浓厚发酵的感觉。身体变得沉重,翻过身,仰面朝天,他想不起来许多事,刚刚苏醒,插件还未加载完全。
处于空白的档子,他想自己冷静一会儿。
于完薇这个时间点应该在机场送于为回香港。
是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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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门推开,秦思伯买完午饭回来,见陈甘聃依旧在床上假寐,不禁问:“你怎么还没起?”
“累。”陈甘聃懒得解释。
撕开午餐盒包装的声音充溢宿舍,秦思伯兀自忙来忙去。他比陈甘聃要自律,合理安排假期,考CFA、FRM一个不落,典型的优秀大三升大四的模范。
他边扔垃圾至废品娄里,边跟陈甘聃聊天:“于完薇呢?”
“送她哥哥了。”
“哥哥?亲生哥哥吗?”
陈甘聃鼻音回复了声懒洋洋的“嗯”,心说就是这个哥哥,害我焦虑了半个假期。
他翻了个面,看着秦思伯背影忙忙碌碌,不动声色地观察。与其说观察,不如是发呆。他从来都不是那么喜欢尝鲜的人,走到最后,最开心的事也许就是跟秦思伯二人打完球、茶余饭后喝杯奶茶,穿个大裤衩到处溜达,抢走小学生的篮球随手投个篮,日子过得平凡却满足。
话说……秦思伯那么大个人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陈甘聃曾问过秦思伯打算什么时候找一个,秦思伯的意见是工作安稳后再说,现处于事业上升期,很难分心。
“你饿吗?要不要下去给你买个午餐?”
秦思伯回头想去关切陈甘聃,谁料陈甘聃一脸痴汉地隔着护栏望他,小嘴撇得叫个起劲。秦思伯毛骨悚然,寒毛直竖,陈甘聃这表情就像发情的公狗在盯梢母狗出窝,说不上色情的眼光炽辣辣的。
“你有病啊?”秦思伯破口大骂。
“呜呜呜……”陈甘聃委屈极了。
又在床上赖了十分钟,陈甘聃才依依不舍从上塌爬下来。他肌肉线条流线型很强,弯腰穿袜戴鞋时尤其明显。男人看了都会羡慕,精壮又不过于魁梧,属于适度锻炼,身材呈倒三角,均匀强壮,雄性美如同公孔雀的尾羽开屏展翅。
他打开衣柜随手套了个衣服,脑袋出了衣服洞,才发现秦思伯目瞪口呆看着他。
“……干嘛?”
簌簌的套衣服声,衣服穿戴好,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由于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尤为疑惑地瞄了秦思伯几眼就去洗漱了。
秦思伯郁闷了一会儿,终是继续吃饭。
身材……保养的真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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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底下,陈甘聃发现了于完薇坐在超市前的凉椅上喝绿豆沙,姿势不太雅观,一脚简单屈起,整条小腿搁在椅面,另一只脚着地,怎么看都不怎么舒服。于完薇背对陈甘聃的宿舍入口,她不清楚陈甘聃究竟下来了没有,专心致志喝糖水。
陈甘聃回忆起于完薇有爱吃甜食的毛病,广东人嗜甜,其中包括于完薇。
“你等我?”老夫老妻的,陈甘聃坐在了于完薇对面,不饿,索性聊会天再吃早餐。
“嗯。”
于完薇启勺间慢条斯理,吃相文雅。
几乎是所有习惯于校园宁静生活的学生,都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校园是相对静止的。它几近世外桃源。哲学层面上讲,提纲掣领,外面世界再风云诡谲、人命危在旦夕,回到校园就要听命于学校规章制度,只要有一天你还是这里的学生、教授,你就要遵守神圣的课堂制度,遵规守纪。学校是圣地,是授予知识的场所。
A大是偏理高等学府,100年来有上千名国家一级工程师毕业到国外发展。这些人,都曾涵泳于哲学之中。他们深谙伊壁鸠鲁和齐泽克,喜欢讨论黎曼球。因此他们活得清醒明白,大局观念深刻于心。
别看现在陈甘聃下半身是大裤衩,他可以随时跟你调侃皮浪(怀疑逍遥学派哲学家)是如何怀疑人生的。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于完薇放下勺子,惋惜地自叹道。
陈甘聃望着超市的方向发呆,无意识地接上于完薇说的话:“景翳翳以将入,扶孤松而盘桓。”
这句话很哲学。
“出自哪来着?”于完薇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归去来兮辞,陶渊明。”陈甘聃把头摆正,一张脸龙潜凤采,器宇轩昂。他目光坚定,脸庞轮廓硬朗。神态甚是随意间弥着散漫、懈怠,却正是这样的状态更越发具有魅力。
于完薇收拾好垃圾,不做点评。
她走到一半才发现某人没跟上,而是抱着笑意,望着她。
“跟上啊,去陪你吃中餐。”于完薇很困惑。
“那天晚上技术好吗?”
“……”于完薇额头上腾出一个井字。
陈甘聃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笑容不减反增。
“褒赞了。”他称得上俊美的脸配起猥琐的台词居然没有点违和感,老色狼本性难移。
“不,差点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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