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发生了,在这个和谐的环境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白桕。她此时还呆坐在座位上,像是因为眼前的一切造成了太大的冲击,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妖妖妖…妖怪啊…”
白桕坐在那里,突然间大叫起来。童新被她的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随即狠狠地拍了桌子。
“别叫!你怕妖找不到你啊!”
“我…童新…”
他看着白桕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利索,觉得自己好像真吓到她了,只好又反过来安慰到。
“好啦,怕也没用啊。你又不是没见过妖,赶紧想办法跑吧。”
他没有解释关于这只妖的事,也没有说出自己的能力。其实,在小猫被杀死前,他就调查得知白桕就是那个一直在背后破坏他生意的人。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他很少再去回文巷,一方面是为了暂时观察一下风向,同时也是希望白桕能就此罢休,不要再跟着他去到哪种不安全的地方。在心底里,他没把自己当人看,可白桕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个人类初中生,为了他冒险,没有什么意义。
白桕还在哆嗦,她被那只血淋淋的女妖怪给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偷偷跑到妖怪的世界,原本只是为了让童新离开,可现在,她把危险引出了巷子,带到了他身边。如今,他们已经陷入妖怪的掌控中,她又能怎么办,才能脱离这样的危机呢。白桕再没有说话,她不再发抖,也不再喊了。她要和童新一起离开这里,就算做不到,她也要,至少让童新离开这里。在回文巷里的所见所闻让她知道,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也有各式各样的妖。无论是人是妖,都会有想要的东西,会有讨厌的事物和害怕的人。比起人类,许多妖会更直白的面对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们爱恨分明,也喜欢直截了当的交易。就算走到最后,他们无路可退,至少,她还可以和妖做一个交易。
童新牵着白桕小心翼翼地走在学校的过道上,平时他们最为熟悉的地方,现在,每一步都要谨慎。童新知道,那只前来寻仇的妖此刻就在某个地方,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布下天罗地网。面对妖,人真的很脆弱,对付他们这样的人类,其实连计谋也不需要。妖怪不必谋划,不必筹措,只要一点点的妖力,就足以致他们于死地。他没有打算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跑不掉,现在,他只担心一件事,他希望王老师不要被牵扯进这无谓的危机中。
终于穿过走廊,童新来到了办公室,站在门口,他却有点犹豫。这间屋子,从前他最害怕前来,因为几乎所有的老师都会拿自己的母亲当做令箭,来管教他这个不安分的学生。童新想要打开门,确认王老师到底在不在,可他也很害怕,怕门后面会是血淋淋的现实。
面前传来吱呀的一声,童新抬起头来,倒吸了一口凉气。白桕打开了屋门,里面是整齐的办公桌,成堆的作业本,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好了,好了,这里没有王老师,如此,他就再没有好害怕的了。童新并不那么在意自己的死活,因为他已经存下了不少的钱,即便他死了,王老师也不会缺钱用。床脚下那个满满的箱子加上学校的工资,那应该足够母亲过上不错的生活。至于白桕,他想,如果运气不错,她可以安安全全的回家,但如果运气不好,就要和他一起死在这里了。
“童新,我们要不要先到校门口看看,说不定,可以跑出去。”
白桕站在她面前,看起来还有点微微的发抖,却坚定的提出了这个建议。童新对逃跑没有什么兴趣,他知道如果那只妖不愿意,他们就是跑断腿也休想离开学校一步。
“不用浪费体力,不可能出得去的。你知道结界吗,那就像是一个大笼子,把整个学校都装在里面。如果妖不答应,我们休想跑。”
他索性坐在地上,用手比划着一个大圆,给白桕科普关于妖的知识。这妖怪是来寻仇的,那么,九成是以杀死他为目的。如此一来,不管他跑到哪里,最终都逃脱不了被杀的结局。与其到处逃命,还不如坐在这里等,等那只妖现身,等一个翻盘的机会。
“那,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她提高了声音,俯视着坐在地上的童新。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白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或许,是因为她死记硬背了太多的书,所以每到紧张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把古诗课文,名人名言脱口而出。或许,是她她害怕了,她害怕死在这里,怕再也回不了家。
白桕说完话,独自一人跑开了,她也说不清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和解决目的,毕竟她也知道她在妖的眼里,还不如一只蚂蚁。可是,她想要活着,想要童新也活着。她不知道去哪里找出口,只是胡乱地跑着,从三楼跑到四楼,向着天台跑去。
从前,她总喜欢天台,各个地方的天台,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觉得天空是最美的地方。被别人骂了,被同学欺负了,她都会跑到天台上去,在那里看着蔚蓝而开阔的天空,她就会觉得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着自己。天台对白桕而言,是自由和希望,所以在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她的潜意识在催动着她走向那里去。
童新看着白桕跑开了,他没打算去追,只是从兜里掏出一块来,默默地吃了。妖针对的是他,不是白桕,所以自己和她表现得越疏远,她就会越安全。童新看着手里皱皱的糖纸,稍微皱起了眉头。如果说除了王老师,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那也可能就是那个用糖纸给他写信的女孩子了吧。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他偶尔会回忆,但已经早就不再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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