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北儿从容自若的一番话迷了判断，女子的注意力全部转向她身后那个身形瘦小的女孩。

“陛下果真如此说？”棋贵妃上下将灵姝扫视了好几遍，终是狐疑的开口“她看样子不过十来岁？难道陛下是……”

“娘娘！”还没等棋贵妃将话说完，北儿便及时拦住她下面的猜忌：

“圣意岂容我们揣测，还请娘娘注意言辞。”

都说没有头脑的女人在后宫混不下去，像棋贵妃这样口无遮拦的女子，幸亏息寒不怎么进出后宫，不然她如何能安然活到现在。

在北儿的提点下，棋蔓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这北儿可是皇上的近身侍女，见到息寒的机会比她们这些名正言顺的妻妾还要多。如此侍女，棋贵妃自知惹不得，而如今看来，北儿身后带着的这个十岁小女孩也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

可是，再怎么尊贵，在棋蔓眼里，灵姝也不过十岁光景，纵然她再有能耐，也终究是个孩子，她还能颠覆了这偌大的后宫不成？

这样一想，棋贵妃就放心多了，方才失去的自信重新找回，只见她再次端起架子，漫不经心地道：

“这位小姑娘既是陛下的客人，年龄又这样小，不知皇宫规矩也情有可原，今日本宫便不计较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本宫先走了。”

“谢娘娘，恭送娘娘。”北儿看着棋贵妃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也不想多事，便躬身行礼，好意相送，而灵姝经她这么一闹，心下烦怒，即便她离开，眼神也懒得抬给给她看。

吃了瘪的棋贵妃见灵姝如此不分长幼，话已出口，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一甩衣袖，扶着宫女的手扬长而去。

北儿看着棋蔓的脚步渐渐走远，才起身开口：“姑娘，这位是宫里两位贵妃之一的棋贵妃，是长史上官大人的千金，三年前进宫……”

北儿正说着，却见灵姝笑着看向自己：“我对这些事半点兴趣都没有，你不必解释。”

一句话让北儿到嘴边的言辞生生咽了回去，似是听出了灵姝声音间的烦躁，女孩慌忙跪下认错：“奴婢话多，打扰姑娘雅兴了……”

见女孩如此机警，灵姝莫名的有些心疼，她从厚重披风下伸出细嫩的手，扶起眼前的女孩柔声到：“你多虑了，起来吧。”

待女孩起身，灵姝收回手，便自己往前走去，北儿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微微一愣，揉了揉眼睛快步跟了上去。

这个女孩给她的印象既阴沉又可怕，她的可怕不像息寒般，只是让人猜不透心思，灵姝的这种可怕似乎是带着威压，只要接触到女孩的目光，周围空气彷佛在一瞬间便有了重量，直压在她的身上，让人无法喘气。

大多数时候，灵姝同十岁女孩并无差异，但是这几日接触下来，北儿她们渐渐察觉到，灵姝纵然看起来年幼，可身上那高冷尊崇的气质绝非一个普通十岁女孩所能拥有。

心下想着，自己以后行事还得加上十万个小心，便引女孩走向御花园最为偏僻的一角……

晚秋的御花园纵然精心打理，也不免有些冷清，原本开得热烈的秋菊得不到日光的照射，此时也显出凋零的姿态，放眼望去，除了几株秋海棠，还算色彩鲜亮外，这一众花草入目皆是萧瑟。

寻至满意的地方，灵姝也不管北儿是否跟上，便将自己身上厚重的长披风解下来，铺在一片落叶之上。

北儿一见息寒素来喜爱的披风遭受如此待遇，不禁惊呼一声：

“呀！姑娘，这可是陛下最喜欢的……”话还没说完，披风已经完全被灵姝平铺在了地上。

不理会北儿的担忧，女孩自顾自展平披风弯起来的一角后，才挑眉看着眼前略显不知所措的宫女：“你若不想我这样坐下去，就回去找垫子来。”

得了灵姝的命令，北儿还哪敢怠慢，只见女孩低着眉，用力点头：“奴婢这就去，这就去”便消失在了落叶中。

离开灵姝身边，北儿心下方敢一松，那可是皇上最爱的一件披风，倘若就这样被灵姝铺到地上并坐上去，只怕她难逃照护不周之罪。

北儿离开时，并未考虑太多，因此她自然没有发现，就在自己转身离开的一刹那，以灵姝为中心的范围内，时间突然像静止了般，就连她转身而飘起来的裙摆，都还维持在空中，展现出定格的姿态。

一同被定住的不仅有周围的空气，还有灵姝，只是虽被定住身体，女孩的唇角却噙着满意的微笑。

“王，玄衣来迟。”

灵姝运起灵力，冲破限制，便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位玄袍男子，

只见那玄袍男子单膝跪地，他低着头，任凭黑发四散，在看不清神情的结界下，男子声色恭敬。

“不过半月未见，玄衣你又进步了。”灵姝说话时，目光已将周围的一切扫视入眼：“这结界的范围可是增长不少。”

话毕，女孩看着玄衣，神色满意的微笑，那笑容如同天上明月，又好似山巅白雪，纯净的直让人目眩神迷。

玄衣对灵姝的表扬并无半点欣喜，那男子仿若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般，从头到尾都透着无法消弭的哀伤，而这哀伤在他的目光触到灵姝身上的毛裘时，骤然间被放大，

凝气成型，聚气化象，一股寒冷的戾气从玄衣身上散出，直让灵力不足的灵姝觉得有些寒意。

玄衣看着女孩披着自己同类皮毛的样子，强压下怒火，移走目光对灵姝躬身道：“跟属下回去吧，王，这里不是您待的地方。”

随着玄衣的目光，灵姝感受到了玄衣心中被压抑已久的恨意，伸出手指哀伤的抚摸下身前毛裘，女孩眼中流露出说不清的波纹：

“不，玄衣，你既能入得这密不透风得皇宫，就该知道，我不是没有能力走，而是，还没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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