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己苑内,微风轻弄画卷,吕小白正拓着一方白帛提笔细细描摹,那白帛如雪,映着他冰澈的眼眸,侧脸在浑圆落日下起伏,剪出一条精致的弧度。
田汶立于一侧,端详着三公子的画作,心里暗叹主人画工真是长进不少,嗯……耳廓比例协调了,咦?鼻孔也不那么明显了,隐约竟有几分那女子欲仙欲灵的气质了。
自打长街上遇到那位奇女子,公子便日日在雍采楼等,又在临淄城寻了几个来回,甚至连二公子的在子城外的别院也偷偷寻了,都是落得个空。
别院是二公子私下以里置的,使的是母亲嫁妆。二公子的母亲为鲁国公主,按照爵位,齐国仅为侯国,而鲁国是公国,鲁姬下嫁,那红妆十里浩浩汤汤的场面,至今还为宫里的使唤婆子津津乐道,这处院子别说公子大夫们不知,连齐公也是未尝扑风捉影,若不是朔夫人亲口相告,小白也不甚知晓。
至于朔夫人为何将如此隐晦的事情告诉小白,连小白自己也想不通,但这位夫人贤惠温厚,怜他幼时丧母,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小白也未曾多想过。
檐角铜铃叮咚,公子小白一抬眼“叔伯!”
高大夫慈面以手相揖:“三公子。”
“叔伯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小白?我听闻阵前传来急报,是喜是忧?公父不是召众大夫议政?”
“三公子,臣来这一趟正是为的此事。”高傒在软席跪坐下来,“祝阿已破,闻昭将军阵亡,戎军现在直捣历下!”
田汶递上一盏茶,高大夫未及细品,已一饮而尽。
“主上准备派公子戴仲出征,另有意选膝下一位公子同去!”
“同去?”
“公子何不请命同去!”
“我?”
“公子不愿去?”
小白半垂着头,一丝怅意掠过眉梢,“叔伯,不是小白不愿去,怕是公父不会应允……”
那怅意又多了一丝一缕,转而爬上高傒的眼角,母罪及子,这许许多多的春秋流转,齐禄甫终是没有放下。
“你是齐国的公子,齐公虽对你冷淡了些,但终究血浓于水,只要你一心为他分忧,主上心里会念着你的好的。况且北戎一战重要万分,以公子的智慧和胆魄,若是在此站得了功,对公子可是天大的好事!”
怅然退却,竟好似捕捉了一丝挥斥方遒,这样豪肆的神情,让小白不禁一怔,自母亲去世,他好似再没见叔伯有过这般模样。
淡然一笑,他搭上那双宽厚的手掌:“我听叔伯的,到公父那里一试。”
庭院里,几株连翘伸展枝桠,正是鹅黄接着碧绿。一度冬来一度春,宫人们正忙着收拾花园,谁也没有想过,平静的临淄城里,几股势力已然暗自沉浮,蚍蜉若梦,不知谁会争得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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