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进城还是顺顺利利,今日就见着城门外已排了长长的两队人,五六个卫兵对入城的人一一检查,包裹行李,马车装备,事无巨细,一副戒严模样。
明月抓了两个路人才问出来,原来齐国将有兵戈之险。
半月多前,听说戎人正在集结兵力,本以为只是像从前一样鼠窃狗偷,可兵队居然有一万兵士,直逼祝阿。接近战时,临淄乃齐国都城,军机要使往来频繁,若有奸细混入,那是征战大忌,如此想来,戒严也是应该。
明月离开洛邑王宫正是半月多前的事情,一路奔波,她并不知道齐国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小校,黝黑精壮,目不斜视值守在广城门下,这里不如稷下气势巍峨,确因地处市井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官爷,卫队里可有吕氏?”
小校充耳不闻,直挺挺站着,直到一块东西被塞进衣襟,“吕?”小侍卫转过目光,摸了摸胸襟,四下看了看,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差事,并没人注意这边。
他看了看来人,决定去问问领头。
吕氏?领头的是个瘦高个儿,听说有人来找吕氏,他突然想起一事,决定跟小侍卫前去看看。
瘦高个儿随着小卫下了城楼,仔细打量了来人一番:“你说的那个人呀,几个月前已经走了。”
“走了?那去了哪里,你可知道?”声音带一丝惊慌。
瘦高个儿摇摇头,表示这是上头的意思,他们也并不知道。
“那……尚言呢,他可在卫队里?”突然想到朔哥哥提起过一个叫尚言的人,可通过尚言找到他。
“他呀……”瘦高个子寻摸了一刻,“今日全城戒严,各门都得了调令,我们只是知道尚言早上也刚被调走,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说的十分中肯,戒严也是确有其事。
城楼上,茅戟迎风而立,日光喷薄于上,闪过凛凛寒光,惊得树头的麻雀一飞冲天。
“哎,头儿,咱们门里何时有过吕氏?”眼见这俊俏小哥越走越远,小卫小心翼翼地问领头。
领头瞪了他一眼,他却沉浸在满腹狐疑里:“上头何时给尚言下了调令了,他不是一早出去给廷司办事么,这会儿该是回来了吧。”
劈头盖脸就是一掌,“你这个蠢猪生的,什么身份的人才配有氏?那得是有封地的人!我祖上三代在临淄当差,临淄城有几个吕氏我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你以为尚言是谁的人?别以为穿了一条裤子就是一家人,也不想想你是给谁当差办事的?快去,给我去宫门送个信儿去,就说人来了。”
小卫捂着脑袋掉头就走,又立马被揪着后脖领回来,“今天的事要守好自己的嘴,尚言回来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小侍卫不自觉缩了缩自己的舌头,仿佛预测到了自己多嘴的后果,然后猛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按照朔哥哥所说,他为齐国士家,在贵族等级相当分明的当下,齐国权贵卿、大夫她倒耳闻过几个,可士的级别已是贵族底层,士家又多,她早在洛邑之时就打探了一番,却也没有吕氏士家的消息。
步子有点沉重,腰间环佩琳琅,当初牵引她来的,如今却坠如磐石,日空清朗,云絮从容流走,失落的人却无心多看一眼。
“小爷——”
尖锐的叫喊随着脚步落地。
“您就一位?”
“嗯。”
“今日厨子做了蜜烤鸡腿,给您来一份?”
“嗯。”
“东莱运来的鱼呐,鼎里焖着呢,新鲜!您尝尝?”
“嗯。”
“五谷饼子,来一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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