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 沈家(1 / 1)轻衣散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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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你别过来!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我警告你,别再靠前了,要不然……小爷我……我要……要你好看!”

眼见那面具人脚下步子不停,继续靠近自己,十岁大的少年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是恐惧,撕声大吼,“小爷我可是沈家的,我大伯可是镇北侯爷,他现在就在盛京城里,你……你要是敢伤了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把掌心里的冷汗在身上胡乱抹了抹,圆润少年昂头瞪着沈清影继续道,“你若放过我,小爷我……我就……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沈清影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双腿打着颤,却还一个劲儿叫嚣的少年,面具下双眼微眯,还敢打着镇北侯府的名号胡作非为,真是胆儿够肥的呀!

她冷声呵斥,“本姑娘管你是谁?不过区区一个礼部侍郎家的次子,竟敢攀附镇北侯府,还当街聚众斗殴,真是好大的胆子!”她早先只觉这少年长得有些眼熟,眼下没了其他人的遮挡,瞧那模样,可不就是和她那二叔如出一辙嘛?

倒在地上的男子闻言身子微颤,血污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费力地撑起头来,朝方才救了他的人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具,和当年那个救过他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救过他的人一样,都戴着面具。

沈韬自出生以来,可是真的没吃过一丁点儿苦头。他爹沈昇上京中举后同年迎娶了礼部尚书之女季媛做续弦,既然是他上峰的女儿,那即便是再有诸多不好,沈昇也从来不敢亏待了她。婚后很快就诞下了次子沈韬,夫妻俩对他宠爱至极,与此同时,那元妻所出的长子沈墨便俨然成了他们府上的隐形人,更是季媛和沈韬母子俩惯常打骂欺凌的对象。

眼前这人不仅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连镇北侯的名号都不怕,那可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啊!沈韬此时已无计可施,只好开口求饶,沈清影双手环于胸前,饶有意味地盯着他。正欲下手替沈家列祖列宗们好好教训他一顿时,地上躺着的瘦弱男子忽然剧烈地咳了起来,直接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作为师承青云山派的小师妹沈清影,大约也是最不像青云山弟子的那一个,师父青云道长擅长医术,师母毒夫人人如其名最善毒术,偏生她医毒两不就,只喜钻研那些个兵书阵法之类的。饶是如此,在师父多年来不厌其烦,苦口婆心的教导下,沈清影的医术终是小有起色。

沈清影一掌将那边还在滔滔不绝,跪地求饶的沈韬给劈晕了过去。回身蹲在男子身侧,将他身子翻了过来,搭脉数息后,她眉头越皱越紧,这人除了皮肉伤外,还中了慢性毒,怪不得几个小乞丐就能轻易将他打倒。

她从腰间系着的墨色荷包里拿出两个小瓷瓶,分别倒了一颗药出来,喂进男子的嘴里。

“刚刚给你喂了一颗解毒丹,一颗补气丹,恕我医术浅薄,看不出你中的是什么毒,只好先这样将就一下了。”沈清影说得倒是轻巧,要是被青云山上那些个师兄弟听见了,怕是都要呕心泣血了。

她这解毒丹可是大师兄亲手炼制的,大师兄是师父师母的独子,继承了二人的本事,医毒超绝。大师兄担心她这个北疆小纨绔会在盛京城里遭遇什么不测,才特意给她备了这么十颗黄金难买的解毒丹。要是知道被她这般随意地用在一个刚刚见面不到一盏茶功夫的陌生人身上,怕是得心疼死。

沈清影不是什么普通的闺阁女子,也随父兄上过战场,眼下这人身子虚弱,脸上血污一片,她也不觉得脏,直接拿衣袖擦去了那人额角眉眼上的血迹,好方便他睁眼,却在看到他额头那一小块月牙形疤痕时,整个人都呆怔了。

“沈墨?你是墨堂哥吗?”沈清影直截了当地问道。

沈墨点头,亦有几分错愕,眼前这位姑娘竟然唤他墨堂哥,这世上能叫他堂哥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镇北侯府家的三妹妹,沈清影。

“你是晚晚?”晚晚是沈清影的乳名,因为是夜里出生的,又是侯夫人成婚多年好不容易盼来的女儿,许是觉得她来得有些晚,才起了这样的乳名。

“墨堂哥,你为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可是你那继母下的毒?还是沈韬?还是沈昇!”沈清影见自己十年未见的堂哥,被迫害至此,一想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非第一次发生,便怒火中烧。

“咳……咳……不怨他们,是我自己没有本事护好自己,说起来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晚晚搭救。”沈墨虽然孱弱,但温柔的声音表明他仍旧是曾经那个儒雅的堂哥。

二婶婶过世时,沈清影还小,但在她的印象里,二婶婶亦是如此的温柔如水,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从不抱怨。沈家二房的事,她虽知之甚少,但多年来看在她眼里的父母恩爱,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若是真心,何来的委屈,毕竟真正相爱的人又怎么会舍得让对方难受呢?

“墨堂哥,十年了,二婶婶她不在了,老祖母也不在了。但沈家族谱里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沈家二房里就只有你一个子嗣,将来族里的人也只会认你一人。”沈清影摘下面具,直视沈墨的眼睛,那双纯净通透的眸子好似能看穿沈墨这个人一样。

“我不懂你的隐忍,我只知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十年的岁月,你若是愿意,何至于将自己推入如此境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可还对得起你娘亲?对得起老祖宗?”沈清影声音不大,但在这空荡荡的暗巷里,却像是有人拿着鼓槌一下下地敲击着沈墨的心一般,他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过自己如此剧烈的心跳声了。

谨言堂二楼的一间雅间里,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站在窗边,从他的视角看去,刚好能瞧见后街小巷里的动静。

“锦七,派人盯着沈墨,他若真想在沈府里做些什么,那就适时推他一把。”低沉冷冽的声音传来,锦七应声而退,唤来隐在暗处的锦六,将主子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那把最狠绝的刀,就是那些在经历了无数次痛苦和绝望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和光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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