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寂寂,烛火闪烁,外面的雨不知何时也住了。
陈绮罗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的手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不自知。
她嫁给骆青远十年了,骆青远当年还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书生时候,她不惜为他毁了婚;不惜被父亲逐出侯府,她拼了命也要嫁给他。
她那个时候心底是喜悦的,和骆青远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喜悦的。
当年她的父亲虽然把她逐出了候府,给她备的嫁妆却是如数都给了她,她开始的时候日子也还好过。
骆青远也不介意日常起居用的都是她的钱,他说,骆家,以后就由你掌家。
为了他这么一句,她呕心沥血,夜以继日的操劳,为他撑起了骆家,总之骆青远也是争气,她嫁给他以后没有等太久,他就中了状元,之后他步步高升,直步青云,如今三十几岁就做了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
如今,她拼了命也要嫁给的男人,背着她在外面养了女人,置了外室。
这十年里他们夫妇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她自然是从来不曾疑他,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良久,陈绮罗语气平静地说道:“春草,你下去,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春草咬唇不语,忍了良久的眼泪终于洒落了下来。
陈绮罗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抽出袖子里的手帕,伸手用帕子抹掉她脸上的泪珠,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轻声说道:“春草,你哭什么?唉,你还能哭得出来,我啊,竟然是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呢,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春草抬起泪眼,说道:“夫人……”
陈绮罗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上,不让她再开口,继续用轻飘飘的声音说道:“春草听话,出去吧。”
春草满腹的担忧,也只能一步一步的出了厅堂,甫一关上门,室内传来噼里啪啦、乒乒乓乓的响声,经久不绝。
春草敛声屏气,默默地流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她侍候陈绮罗多年,从来没有看见过自家夫人摔过一次东西。
夫人总是温柔文雅,端庄有度,就是受了委屈,也只是埋在心里,并不向外发作出来。
雨住了,风未停,屋檐存住的雨水滴滴嗒嗒的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滴到石头上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春草站在廊下,听着屋子里传出的摔东西声音不绝于耳,泪水止不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八岁起开始伺候陈绮罗,如今十年过去了,她家小姐未出嫁的时候是忠勇侯府上千娇百宠的一颗明珠,衣食无缺,高贵美丽,原本有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可是,小姐命苦,遇见了骆青远,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为了嫁给骆青远,小姐娘家不要了,一心的嫁给骆青远,辛苦操劳到如今。
骆家本来极穷,小姐嫁过来就用自己的嫁妆养骆家一家子人,如今总算是把骆府支撑起来了,这么些年,夫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遭受多少罪她是最清楚的。
总是想着,现在大人官运亨通,夫人总算是熬出了头了,再想不到……
春草哭到眼睛干涩,再没有眼泪往出流,夜风吹干了她的面颊,陈绮罗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洞开的房门,使春草对里面一览无余,满地的狼藉,能摔碎的都碎了,桌子椅子全部东倒西歪的。
陈绮罗淡声说道:“明日让人全部换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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