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街上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好不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左相府三小姐陆昭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正好奇的打量着街上的人们。丫头舒灵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着急的劝着,“小姐,让奴婢把帘子放一放吧,正月里冷的紧,吹风久了怕是要染风寒。”陆昭转过头对着舒灵俏皮一笑,“舒灵别怕,你家三小姐的身子骨可硬着呢。”说完继续看着街上的各色人各色事,忽然又转身说道:“我若是病了,定不会再让旁人逮着责罚你。主子生病,哪里有怪下人没伺候好的道理呢,难不成半夜自己踢了被子,还要怪……”舒灵赶紧捂了陆昭的口,欣慰的笑了笑,只道“小姐这份心意舒灵记下了,只是小姐,再莫为了奴婢得罪别人了。您是相府千金,何必呢?”
外面人声喧闹,处处皆是笑语欢声,陆昭心里却苦涩起来。“相府千金?说的倒是好听。我算不算得上千金,舒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只要我在这相府一天,就一天不甘心做他们的棋子。我就是要闹腾,让他们的算盘都落空!”说着,陆昭攥紧了小拳头,眉眼之间尽是愤恨。
正说到气头上,原本还算平稳的马车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直把陆昭摇的头晕,都撞上窗棂了,疼的陆昭龇牙咧嘴。怎么回事!
车夫在外头大声道:“小姐,这儿人太多,马车行走不便,刚刚被另一辆马车撞上了!”
不用主子吩咐,舒灵已经掀起门帘查看。“主子,对面的马车有宫里的标志,装饰繁复、雍容华贵,马匹也是上好的。还有那车檐的黑燕装饰……”未等舒灵说完,对面的车夫已经叫嚷起来,“好大的胆子,竟敢撞我家主子的马车!”
陆昭没理那无礼车夫,而是在舒灵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站立于马车旁,直挺着身子,脸颊有些红扑扑的。年龄只十一岁,却底气十足地道:“何时轮到一只狗替主人说话了?你家主人自有分寸,何须你来多言。”说完剜了那车夫一眼。舒灵见这架势,自家小姐又要开始怼人了,不行,可千万不能再让小姐惹出事端了!更何况,来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啊……未等舒灵制止自家小姐,对面的车里传来笑声。
“白契,你说,这是哪家的黄毛丫头,如此狂妄放肆?”楚鹤书喝着酒,饶有兴致的提问道。
白契是楚鹤书的贴身侍卫,原本是他一直帮着自家主子赶马车的,今日偏偏被主子叫进车内同饮那狗头左相送的酒。好巧不巧,白契探头一看,对面马车上的“陆”字就落进眼里。微微摇头,答“是陆家的小姐……”楚鹤书本是半倚在靠背上,此刻却瞬时立直了身子,两眼放光。
“听闻陆家二小姐貌若天仙,有闭月羞花之容。”楚鹤书“啪”的一声展开折扇,煞有兴致的摇起来,准备下马车。白契扶了扶额头,却也只得顺着主子的意思自己先下去,然后为他掀开帘子。
楚鹤书一下马车,径直朝舒灵走了过去,待走近,发现的确是有几分姿色,但还称不上国色天香,便知这不是陆家二小姐了。毕竟那陆二小姐声名在外,绝不可能这般平常的。他生出几分气愤来,于是用折扇挑起舒灵的下巴,笑着说道“陆家是有多穷,大冬天的,棉衣都穿不起吗?”
陆昭皱着眉头,小脸红扑扑的,鼻尖也冻的似乎点上一点红,舒灵赶紧躲开折扇,把小姐外衫的帽子给她扣上。厚重的冬衣裹着小小的身躯,陆昭却还是发着抖。此时楚鹤书才注意到舒灵旁边小小的身影:陆相府总不过三位小姐,大小姐二小姐又长期深居闺房,刚刚看这婢女年龄与二小姐相仿才认错了人。看这样子……这小矮子就是三小姐陆昭了。
陆昭上前一步,可劲儿牙尖的说道:“也不知道皇宫里都是些什么怪人,大冬天的拿把扇子摇什么摇,我看不是没病就是抽风。还有,撞了别人家的车首先不是赔礼道歉反而恶人先告状,再有,当众调戏女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一席话下来,楚鹤书愣在了原地,他将折扇丢给白契,“扔了,越远越好。还有那车夫,给了银子让他滚。”白契打发了车夫,却将折扇悄悄藏进了怀里。
“听闻陆相府三小姐刁蛮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楚鹤书脸上笑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吃瘪。反正她和她老爹,都得收拾收拾。
“我一个小孩子,哪里用的上名不虚传这种词语来形容嘛。阿昭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想必这位公子也认可阿昭说的话吧,不然怎么会辞了车夫,丢了扇子呢?对吧。”陆昭摸摸红红的鼻尖,眯起眼睛甜甜的笑了一下。舒灵站在一旁着急的要命,俯下身子附在自家小姐耳边道:小姐,那可是某位皇子啊!
“在下楚……”
陆昭打断楚鹤书,还算是恭敬地行了礼,“恕阿昭冒昧,敢问可是四殿下?”陆昭的心不安的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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