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碌过后,炮台终于重归平静,曾一叶再不多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末将治军无方,恳请钦差上使治罪!”
“此乃火炮不利之故,曾千户又有何罪,起来吧!”郑鸣虽然失望,却也清醒异常,一面将曾一叶搀起,一面又问,“这樽火炮便是三保公潜军所造?”
“启禀上使,此炮乃是早年间的旧式火炮,远不及潜军炮厢军匠所造火炮威力,只因小人心存侥幸,见炮身锈迹不重,聊以设在炮台上充数罢了!”曾一叶一脸诚惶诚恐,“新式火炮大多装在了战船上,并不容易炸膛,而且威力比之多出四五成不止。”
“原来如此……”郑鸣一面说话,一面盘算,暗自心道,即便射程多出五成,也不过一千多米的样子,比之此时欧洲火炮,还是差了许多,唉!
本要开开眼界,不料却出了这等事故,瞧见曾一叶畏畏缩缩,一副六神无主模样,大失所望的郑鸣却又心生不忍,只得强装若无其事,一面走下炮台,一面找个别的话题故意岔开,以解眼前尴尬。
“那伙送来流民的海盗是何来历,曾千户可是知道?”
“启禀上使,末将不知!”
“不知?”郑鸣一愕,似乎未曾料到曾一叶如此回答,于是赶忙回头,却见曾一叶一脸谦恭,并无作伪之色,“难道曾千户也是初次与她们打交道不成?”
曾一叶似乎意识到刚才的答话有些不妥,于是立刻解释,“并非初次,若是论来,近三年来,那伙海盗总也来过五六次了,在此之前,却是另有别的海船送人过来,只是同样海上交割,不见面目……”
“连面也没见过?既然如此,又如何交割运来的流民?”郑鸣打断道。
“听说从很早之前,那个小岛便筑有屋舍,并被辟为流民收容之所,同时定下规矩,须在岛上常年留驻人手,储存粮米,只待海面上有船开来,吹响螺号,岛上便以早就约定好的木梆声作答,海船随即便把流民丢落到浅滩上,让其自行上岛,便因对方并不上岛,只用这般隔空传音之法,这才无人得见对方面目,至于是何来历,末将就更是不知了。”
“嗯……”郑鸣一怔,随即想起自己来时,也是被蒙住面目推入海中,同样没有见过那位姐老大与手下是何模样,只是未曾想到,连作为接收方的曾一叶也是同等待遇,由此可知,对方身份神秘,其中必然藏有一个极大的秘密。
似乎生怕郑鸣不信自己,曾一叶随即赌咒道:“此事说来着实匪夷所思,便是末将自己也觉可笑,但末将敢以项上人头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诓瞒钦差之意,尚请上使明鉴!”
“曾千户言重了,想你世代枯守化外荒岛,尚自尽忠职守,此等小事,本镇又岂有不信之理!”
眼见曾一叶额上青筋凸起,憋得满脸通红,可见用心郑重,于是郑鸣赶忙安慰,但心头疑惑终究没有解除,郑鸣不由叹道,“说来也是奇怪,三保公潜军精心藏匿,不见踪影也倒罢了,就连这伙海寇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真真令人费解!”
“正是如此,末将也有同样疑惑,可就是这般看得见,摸不着,让人好不气闷。”曾一叶同样一声长叹出口。
“君如明烛煌煌,掩我踪迹茫茫,烛火愈亮,我愈安详。此话到底何意?”郑鸣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向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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