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岳霜站起来看了一下情况,“那你跟他们说吧。”
展翼便轻轻拍了拍手,“各位,这里天寒地冻,堡前又战况激烈,形势比较危险。你们先跟我去附近一个隐秘的山谷,在那里躲一躲。等这边太平了,咱们再回来。”
“谢谢展大人。”谢子墨挣扎着站起来。
他是谢子丹的弟弟,三年前才二十一岁便被皇帝钦点为探花郎,是一个颇有能力才干的年轻人。谢家流放到这里后,除了谢文华外,他便是最让谢家人信服的领头人。他先摆出信任跟从的姿态,其他人便毫不犹豫地紧紧跟随。
展翼对他笑了笑,过去抱起一个昏迷的孩子,便当先带路。受轻伤的人背起孩子或搀扶着行动不便的成年人,跟着他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岳霜停下救治的动作,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手扶着一位腿脚受伤的老人,走在队伍的最后。
因为许多人都非病即伤,他们走得很慢。展翼并不着急,很有耐心,步子迈得不大,走得也不快,让他们都能跟得上。
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山下的喊杀声越发急迫,随着北方往上飘。这些人的眉眼间都有些焦虑,挂念着留在堡里的亲人。但他们都没有提出请展翼或岳霜下去救人,毕竟都知道战争危险,便是武林高手,也双拳难敌四手,一旦身陷战场,只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展翼的脑海中有一幅详细的三维地形图,是燕晓传给他的。他根据地图的指引,从山道上岔出去,带着他们走过全是石头的山脊,走过一条长长的夹缝,终于钻进了一个奇特的山谷。
这里四面都是陡峭入云的高峰,当中的山谷却如春天般温暖。地上绿草如茵,鲜花盛开,蝴蝶翩翩起舞,角落里有几棵开花的粉色桃树,还有一汪清潭,中间是一眼山泉。山谷两边建有一排木屋,看上去有些破败,显然很长时间没人住了,但因为这里隔绝了风霜雨雪,所以仍然比较完好,可以住人。比起外面的风刀霜剑,这里简直就是桃源胜景。
所有人都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几个老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小少年们奔到清潭边大口喝水,然后惊喜地说:“这水是甜的。”中青年都放松地坐到生机勃勃的草地上,眼里都是放心之后的喜悦。
展翼将手上抱着的孩子放到草地上,然后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他又把谢子丹父子和蒋松也带过来。
岳霜看着他再度离开,然后招呼大家,“你们先分好住屋子,回头我去弄点生活用品来。伤病员集中在几个屋子里,方便我去治疗。其他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不用来问我。”
谢文华与蒋松商量着,很快就将屋子分配好。岳霜让他们每个人都喝点泉水,让他们长年饥饿的胃竟然有了饱的感觉,精神也好了一些。这个封闭的山谷很暖和,他们放松之后,更觉困倦疲乏。不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在松软的草地上睡着了,只有谢子丹还醒着。
他早已卸下易容,变回了本来面目。这时看到父亲、叔伯、兄弟、子侄都活着,虽然状态不好,却比他以前在礼国公府时要好得多。虽然仍有些担心母亲、婶娘、姐妹等留在连云堡中的亲人,但看到展翼离开,他便明白,那位正气凛然的名捕多半是去救人了。放心之余,他开始琢磨以后的事情。
他一边想,一边过去帮着岳霜擦拭血迹,上药包扎。虽然他的动作不太熟练,但到底是大才子,略微练习一番便掌握了技巧,做得越来越好。
岳霜一边给人治病疗伤一边问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谢子丹坚定地说:“肯定不会再让他们回连云堡。宫里派到这里来的监察使不是什么好人,贪婪成性,刻薄寡恩,睚眦必报,这次没害到他们,一定会接着再动手。”
“不错。”岳霜赞许地道,“朝廷视君如草芥,则君视朝廷如寇仇。”
谢子丹神色自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岳霜百忙中朝他竖起大拇指,“谢大哥果然不是愚忠之人。”
谢子丹抬手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看着他淡淡一笑,“我谢家人从不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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