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该问的,但是想了很久,也难得珊珊不在……就冒然问了……”爱纱一边抓住车门上的扶手,一边担忧地说:“如果不方便,其实就当做我没有问吧。”
“那些伤疤,有的跟我有关系……”廖可低着头,有些踌躇地说:“唉,珊珊虽然很乐观,但是我妈妈的关系很不好,我也一直夹在中间……”
“有的跟你有关系?”爱纱疑惑地问:“这伤疤可不是一条两条,珊珊是那么开朗善良,我想了很久,都没办法想明白,是有多大的事情,是有多么难过,她才会做出这样伤害自己,让自己疼痛的事情……”
爱纱说着,眼眶开始红了起来,廖可按下车窗,点了一根烟。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廖可用力抽了一口,往窗外吐了一口烟圈,说:“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手上有伤疤了,但是没想到,我们结婚后她却又多出了新的伤疤。一开始,我也很吃惊,甚至自责……”
爱纱从车头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泪水说:“婆媳关系,确实是每家都跑不掉的问题,但是也不至于……”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识,我觉得我妈就算对珊珊再不好,再刻薄,也不至于……”廖可用力地抽了几口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只是导火索,这些伤疤真正的原因,其实是从珊珊小时候开始的……”
“但是,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多道疤呀。”爱纱不禁感慨道。
“是,我刚认识她的时候,也被伤疤吓到,但是我清晰地记得,当时还只有两道。我当时还曾经暗暗下决心,今后绝对不能让她再增添伤疤,一定要让她开心。”廖可用手掌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和脖子,懊恼地说:“但是,结婚后,还是发生了很多让她崩溃的事情。”
爱纱叹了口气说:“我曾经一度以为只有我遇到了世界上所有最糟糕的事情,而珊珊则让我感觉到那最令人羡慕的开朗纯真。没想到,这天真浪漫的背后,居然有如此痛彻心扉的难过。”
“我觉得珊珊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很难归类的人,她既不是开朗纯真,也不是心机暗沉,可能这也是她吸引我的地方吧。”廖可在窗外抖了抖烟灰,又猛吸了一口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亏欠她很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补偿她。”
“珊珊跟你结婚的两道伤疤,我大概知道一点,虽然我只和她们同宿舍了两年了,但是珊珊第一次喝醉酒的时候,曾经说过,一道是她父母离异的时候,另一道是她看到父亲亲吻和拥抱,那个再婚老婆带来的女儿。”爱纱说到这里,突然开始难过了起来,停下来低头抹泪。
廖可赶忙给她递纸巾说:“这段我也听珊珊说过,在她的记忆中,她父亲从来没有抱过她,永远很忙,永远都是那个只会说听妈妈的话,爸爸回来给你带玩具的人。”
“是呀,但是即使这样,她可能都无法相信我是多么羡慕她。”爱纱擦眼泪说:“至少,至少她还有爱她的妈妈。”
“但是,人总是渴望得不到,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不到才是自己应该得到吧。”廖可弹掉香烟,调整了一下座位。
“我发现,其实你和珊珊都是外表开朗乐观,幽默风趣,但是内心其实都隐藏着孤独寂寞冷。”爱纱放下车顶上的折叠镜子,整理了一下哭花了妆容,接着说:“所以,珊珊后来的伤疤,是因为你还是你妈妈呢?”
“因为多次流产吧……”廖可脸色突然暗淡了下来,继续说:“珊珊第一次因为不知道自己怀孕,加班到深夜,而流产;第二次怀孕后,就停薪留职,在家休养,谁知孩子在五个月的时候停止发育,被迫引产。”
“那?你家……”爱纱吃惊地扭头看着廖可,欲言又止。
“小影,是她第三次怀孕才生下来的。”廖可无奈地说:“当时,她一直到怀孕,就直接住院保胎了,总共打了一百多针保胎针吧。总算熬到了7个多月的时候,偏偏又突然见红,后来剖腹产的,小影因为没有足月,还在保温箱里观察了2周。”
“珊珊,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我们学校田径队的全能选手,身体素质一直都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好的。真是造化弄人呀!”爱纱用手掌轻轻地拍了怕自己的双脸,调整了一下呼吸。
“这些变故,其实还不是真正让珊珊崩溃的原因,我妈妈把长年对我的压迫和控制欲,也想延伸到珊珊身上,这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吧。”廖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继续说:“有些人缺爱,有些人却被无以复加的爱所禁锢,可能你和珊珊都属于前者,而我确实后者吧。”
“我们成年后倾其所有,其实都在弥补年少的伤,所谓的原生家庭,带给我们的任何缺憾,都是我们成年后试图想去挽回的,但是却感觉怎样挽回和弥补,似乎都不够。”爱纱感慨道。
廖可慢慢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整了整衣服,对爱纱说:“咱俩这算是闺蜜聊天么?一个比一个感性,一个比一个深邃。”
爱纱也舒了口气,微笑了一下说:“走吧,这样敞开的聊天,怕是只有闺蜜了,感谢今晚又多了一个闺蜜。”
两人相视一笑,廖可启动了车子,对爱纱说:“好吧,坐好哦,闺蜜。”
回到家的袁晓梅,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犹如她此刻的心。
两个孩子等不及她,已经跟奶奶睡着了,刘锋在书房里已经打起了呼噜。
袁晓梅无力地躺在床上,无力到甚至不想去洗漱一下,她看着天花板,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袁晓梅被女儿贝贝摇醒,才发现自己回到家,居然连衣服都没换,被子都没盖,她起床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点落枕的肩膀,摸了摸贝贝的头,突然发现昨晚空荡荡的心,似乎又开始溢出了爱。
袁晓梅拉着贝贝来到洗手间,准备给女儿梳头,却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她寻思着这些年生完二胎,怎么自己变得这么胖,这么不修边幅。
想到这里,袁晓梅快速地给女儿梳完头发,给自己洗漱一下,拿起久违的面膜,才突然发现,已经过了保质期!
袁晓梅心中一颤,这才发现自己自从怀二胎开始,都没有为自己好好做一次面膜了。她又拿起洗漱台旁边架子上的化妆品,一一查看,这才发现除了洗面奶,其他化妆品几乎都过期了。
袁晓梅一边往垃圾桶里扔过期的化妆品,一边心中隐隐作痛,仿佛自己也跟这些过期的化妆品似的,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她不自觉地感伤起来,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妈妈,你没事吧?”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进卫生间,抬着头,关心地问道。
“妈妈没事,宝贝。”袁晓梅轻轻地摸了摸贝贝的小脸蛋,快速调整了一下呼吸,对贝贝说:“妈妈美食,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已经吃过面包牛奶了,我要跟爷爷一起去幼儿园了。”贝贝说着,跟晓梅招手告别。
袁晓梅送贝贝到门口,才发现桌上已经摆好早餐,刘锋还在睡觉,刘锋妈妈已经带着二宝出去遛弯了。
袁晓梅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脑子里却在想着昨晚与虞珊珊的对话,她突然灵光一闪,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上的“二胎俱乐部”微信群,开始发信息。
袁晓梅:“大家早上好,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想听听你们的建议。”
虞珊珊:“(打哈欠的表情)我在去上班的路上,咋了。”
袁晓梅:“那你好好开车把。”
虞珊珊:“今天早上起来发现状态不好,打车来着。”
袁晓梅:“哦,那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一会儿大家合计一下吧。”
沈清:“我也来了,怎么了?@袁晓梅”
袁晓梅:“我在想,我们的二胎俱乐部微信公众号上要不要开设一个新的栏目,叫做‘共享妈妈’?”
沈清:“什么意思?”
袁晓梅:“就是共享妈妈们的时间,你们想呀,现在很多全职妈妈,还有职场妈妈,前者有盈余时间,但是缺乏社交,后者需要更多时间,但是忙于社交。如果大家可以时间互补,不但可以让更多家庭和孩子得到更多照顾,还可以弥补很多问题,例如单亲妈妈等。”
虞珊珊:“@袁晓梅还是你有想法呀!”
沈清:“听着很不错呀!”
爱纱:“我也来了,我今天也是打车,我快到会所了,晚些回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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