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伟明只好尴尬地坐回驾驶位,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高伟明率先打破沉默,说:“上次捐款的钱够支付弟弟的手术费吗?弟弟什么时候还要去复查吗?”
沈清没有回答,看着窗外。
高伟明从观后镜,只能看到沈清的侧脸,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只好继续尴尬地扯话题说:“我下周要出差去一下上海出差,参加一个课题研究……”
高伟明还没说完,沈清突然说:“找个地方吧,我们聊聊。”
高伟明愣了一下,往前开了一点,看到一家路边的“三杯咖啡”,开到停车场,下车想给沈清开车门,但是沈清已经自己下车了。
沈清自顾自地走到咖啡馆里,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上前给他们菜单,说:“二位,看下这是今晚的套餐,八点过后甜点全部五折。”
服务员走后,沈清看着菜单突然说:“连甜点过了八点都要五折,女人要是过了三十果然是也要五折了。”
高伟明诧异地看着沈清,忐忑地问:“你想多了,这甜点隔夜味道会变,商业也是做促销而已。”
沈清笑了笑,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一个双人套餐,然后对高伟明说:“可以吗?我自作主张点好了。”
高伟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笑着说:“当然可以,听你的。”
服务员走后,沈清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高伟明说:“原来你也有皱纹了。”
高伟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自嘲说:“唉,四十不惑,还有什么好在意这些的呀!”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男人的第二个春天其实才刚刚开始吧。”沈清看着高伟明,目无表情地说:“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现在两子一女,对于我来说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
高伟明诧异地问:“我们的人生都是才刚刚开始呀,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悲观?”
这时候,服务员端来咖啡和甜点,分别放到他们面前,沈清用勺子搅动着咖啡,低头说:“十几年了,我们终于还是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高伟明有些不自然地说:“你没事吧?是不是酒劲还没过去?给你来杯蜂蜜水吧。”
“不用了,谢谢你,谢谢你与我相恋、结婚、生儿、育女,谢谢你今天陪我过生日。”沈清看了眼手机,说:“再过不到两个小时,我就三十二岁了,好像也可以说自己要奔四了。”
高伟明安慰道:“怎么会,你这就是三十出头。”
沈清抬起头,再次看向高伟明,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说:“我一直在等,等你主动和我说小玲的事情,其实我甚至知道你在学校里不只有一个小玲。”
高伟明大吃一惊,准备拿起的咖啡杯,手一滑落在碟子上,发出声响,安静的咖啡厅里,周围的客人和服务员都看了过来。
高伟明朝着四周抱歉地笑笑,转头看着沈清,想伸出手握住她,却被推开,他只好尴尬地说:“沈清,你想多了,小玲的事情就是一个误会,我觉得越解释越说不清楚而已,却没想到你会因此胡思乱想。”
沈清淡淡地说:“其实生完姐姐的时候,我就得了产后抑郁症,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也没有在意。后来怀了双胞胎,各种孕期反应更是让我几度崩溃,我甚至跟产检的医生提出减产一个……”
沈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说:“其实,我也早就知道你当初和我交往的时候,同时还交往着其他女生,只是我没有想到居然是申冰。我也知道你每日里夜不归宿,其实并不是学校里真的那么忙;我更加感觉到你与学校的师生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我却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装傻……”
高伟明站起来,想把椅子挪到沈清旁边坐,被沈清制止道:“你不要靠过来,我想我已经忍到了极点!我不想再欺骗之间,也不想活在父母离婚的恐惧中,我……我想结束这一切……”
沈清说着,开始掩面痛哭,周围的人又再次看了过来,并且有些议论纷纷。
高伟明还是把椅子挪到了沈清身边,用手搂住她说:“是我不对,结婚以后老家那边的压力很大,两个弟弟先后上大学、成家、立业,几乎都要靠我。他们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一个好赌一个好酒,我也是……”
高伟明长叹了一口气,准备拿出香烟,还没点上,服务员就走了过来,制止道:“这位先生您好,很抱歉,这里是禁烟区。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挪到靠近门口的吸烟区。”
高伟明收起香烟,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收起来,抱歉。”
沈清擦干眼泪,双手跑着脖子,仰着头说:“我们今天干脆说清楚吧,话到说到这份上了,我不知道过了今天,我还会不会有这种勇气!”
高伟明把手搭在沈清的大腿上说:“你先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对,这么年都过来了,我们有什么不可以一起慢慢商量的呢?”
沈清放下手,推开高伟明的手,说:“那好,小玲的事情,你能先解释清楚嘛?另外,究竟还有多少这种的事情呢?”
高伟明把玩着手里的烟,叹了口气说:“好,我都告诉你。小玲,是一个农村来的贫困生,很巧是我隔壁镇的。有一年,回老家喝喜酒的时候,刚好她也要回去,所以就坐了我的顺风车。但是,你放心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的……”
“哈哈哈……”沈清看着高伟明做出起誓的动作,忍不住破涕为笑地说:“你还真的很适合去表演系做老师……”
高伟明无辜地说:“是她主动来找我,希望我请她来我的项目组做助理,好赚取一些零花钱。我当时严词拒绝了,没想到她自己扑过来,然后自己脱了衣服,说是我非礼她,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沈清冷冷地看着高伟明说:“恋爱的时候劈腿,结婚后出轨,没毛病呀!只是,这次人家要告你性侵,你知道吗?”
高伟明大吃一惊地说:“不可能,她明明答应我……”
“高伟明,你以为区区2万块钱,就可以摆平现在的女孩子?”沈清冷笑道:“她不仅留了当时证据,而且打算告你!你居然还相信她?”
高伟明假装镇定地说:“不可能,她要是敢乱来,我看她怎么毕业!”
沈清轻蔑地看着高伟明,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真是一个衣冠禽兽,金钱搞不定,你就拿成绩威胁!你真是道貌岸然,误人子弟!你……”
沈清干脆生气地站了起来,抬起手想打高伟明,被高伟明拦住手,按坐了下来,劝阻说:“你就原谅我一次,我也是先被她威胁,才不已出此下策的,我其实才是受害者,真的!”
沈清用力地甩开高伟明的手说:“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你真该拿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无耻到什么地步了!”
高伟明再次拉住沈清,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每个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呀!”
沈清用力挣扎开自己的手,嘲笑道:“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不是每个错误,都是是可以改正的!”
高伟明干脆跪下来,对沈清说:“你要相信我,我这一生最爱的就是你,我真正爱的也只有你呀!”
“请你不要侮辱这么神圣的字,你不配说爱!”沈清冷笑道:“有时真相就像水饺,煮熟了才会浮上来。只是可惜我用了十几年才煮好这碗饺子!”
沈清说完就要走,高伟明干脆不顾一切地抱住她的大腿说:“就一次,最后一次,你原谅我把,看在,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
沈清转身俯视这个她曾经尊敬和深爱的男人,绝望地说:“你觉得我那种矫情的人吗?你觉得我是那种很容易回心转意的人吗?”
高伟明还是死死抱住沈清的大腿说:“十几年的情义,三个儿女,难道你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乱来了!”
这时候,沈清和高伟明都没有注意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坐着一个人,正在拿手机偷拍他们,她就是廖可之前电台的同事金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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