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好好说。你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爱纱没有接水杯，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指着乐乐质问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我？去玩了呗！”乐乐不屑地说。

“你！”爱纱气得差点晕过去。

“王乐乐同学，你刚才在河边，可不是说要去玩，你不是说要去打工赚钱吗？”申冰打趣道。

“哟，赚钱哪！这个好呀，阿姨支持你！”虞珊珊调侃道。

“珊珊，别闹。”袁晓梅给虞珊珊使了一个眼神。

“对，我是去赚钱了。怎么着吧！”乐乐轻蔑地看了爱纱一眼说：“你当初生完我，就把我丢给奶奶，现在你回来了，又想把我接回来。你想管我就管我，诶，我还不让你管了！”

“乐乐说的对！”乐乐的奶奶摸了摸乐乐的头，转身对爱纱说：“你这当妈的，消失了这么多年，现在，你想起来要当妈了？！难怪乐乐不听你的，还离家出走！”

“妈！”爱纱气得直发抖。

“诶，老太太，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吧！”虞珊珊不屑地说：“孩子不知道，您这做长辈的心里可要有点谱！当初，可是你们家老王……”

“珊珊，别说了！”袁晓梅走过去，拉着虞珊珊的手，走到了一边。

“我没说错呀！”虞珊珊不甘心地说。

“是呀，老太太，当初你们强行带走了乐乐，爱纱因为护照的问题没办法回来打官司，结果你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孩子盘给你们了！”申冰义愤填膺地说。

“诶，你们几个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老太太可不管这么多，我只知道这么多年，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乐乐带大，乐乐长牙发烧的时候，乐乐被人挨揍送医院的时候，乐乐从楼梯滚下来的时候，她这当妈的在哪儿呀？”乐乐的奶奶理直气壮地说。

“妈！你这么说就不合适了吧！”爱纱气得说不出话来，杰森在旁边给她揉头。

“怎么不合适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才出现！还又找了个这么年轻的老公，又生了一个男娃，我就问你，你把乐乐放在什么位置了？！”乐乐的奶奶不依不饶地说。

“老太太，你！”虞珊珊甩开袁晓梅的手，冲到乐乐奶奶面前说：“我们爱纱就是人太老实，才会被你儿子骗财骗色，没想到你还恶人先告状了，我跟你说，爱纱忍得了，我虞珊珊可不……”

“哎哟，我的姑奶奶呀！我就去停个车，你说！”廖可突然出现，把虞珊珊又拉倒了一旁，对她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就不能冷静点吗？”

“你不懂，你……”廖可一把捂住虞珊珊的嘴。

“唉，你们两个！你把珊珊先带走吧。”申冰对廖可说。

“我不走！”虞珊珊拉开廖可捂住她嘴巴的手，继续说道：“老太太，我们今天必须好好理论理论，让孩子也知道一下他那伟大的父亲……”

“虞珊珊！”廖可突然呵斥道：“跟我回家，别瞎掺和！”

虞珊珊整个人都呆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廖可一下子背起来，直接背出去。

申冰叹了口气，对袁晓梅说：“我们不如先走吧，既然是家事，我们也不好多说。”

爱纱站起来拉住他们两个说：“太感谢你们，我……”

袁晓梅笑了笑，无奈地说：“也是，我先去看下刘锋，你们慢慢谈，不要动怒，毕竟孩子在这儿。”

“好，谢谢你们。”爱纱含着眼泪说。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一下刘锋。”申冰拉起袁晓梅走了。

在等电梯的时候，袁晓梅伤心地对申冰说：“爱纱太不容易，你是后面来的可能不知道。爱纱的父亲当年为了救人牺牲了，不但没有追封烈士，她老妈还很快带着六岁的她改嫁给同村的一个人。那个继父对她很不好，她很早就跑出来，自己勤工俭学了，上学那会儿，一个人打好几份工呢！”

申冰拍了拍晓梅的肩膀，安慰道：“我也有听说一些，但是没想到……唉……”

袁晓梅突然哽咽起来：“爱纱以前经常说很羡慕我们，大一第一次聚餐，她还喝醉了。她跟我们说……”

“啊？”申冰大吃一惊，问道：“然后呢？”

“然后，还好她妈妈冲进去，刺了继父一刀，爱纱才能趁乱逃跑了。”袁晓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电梯来了，我们等下再说吧。”

“那她妈妈？”申冰说到一半，只好拉着晓梅先进了电梯。

走出电梯后，袁晓梅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她妈妈后来就被警察抓走了，判了两年缓刑一年。更不幸的是，她妈妈出狱那天来看她，结果居然……居然出了车祸，唉！”

申冰惊诧地嘟囔道：“车，车祸？！那天果然是……”

“嗯？你说什么？果然是什么？”袁晓梅突然停下脚步问道：“难道你知道？还是你？”

“哦，不，我就是猜想结果可能不好……”申冰赶忙解释道。

“唉，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好了，那次车祸因为没有目击证人，而且现场又是死角，什么摄像头都没有拍到，肇事司机跑了，否则，爱纱应该也不会辍学，跟着那个臭男人去日本了！”袁晓梅叹了口，擦了擦泪水说：“唉，说起来都是泪呀，爱纱的童年太惨了。”

申冰整个人震惊了，没想到爱纱的身世如此惨烈。

“申冰，申冰？！”袁晓梅转身发现申冰停在那里，走过来说：“怎么？你也很震惊对吧？！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快一周时间都没缓过来。你我都是在父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的，虽然你父母后来也离婚了，但是我们毕竟没有农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哦，对！”申冰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怎么？难道你也有什么不开心的回忆吗？”袁晓梅敏感地感受到申冰的变化，好奇地问。

“哦，我，怎么可能呢？走吧，好久没去看望下刘锋了。”申冰整理了一下心情，假装淡定地对袁晓梅说。

“说说嘛，其实我小时候也过得不开心，父母只知道上班，唉……”袁晓梅拉住申冰，继续说道：“我妈总喜欢拿邻居家的孩子跟我对比，要么就是我班上的同学，这些还都没有什么，最受不了的就是那我跟我表姐比。”

申冰笑了笑，对晓梅说：“谁小时候不是被对比长大的呀，你这跟爱纱比，还真没啥。”

袁晓梅嘟着嘴说：“谁说的，有时候每天每天的语言暴力，要比肉体暴力还要磨人！”

申冰深呼了一下气说：“确实！语言暴力和精神暴力，来得更加凶猛，更加无形！”

袁晓梅拉着申冰，指了一下旁边的树说：“那边有椅子，我们过去坐坐吧。”

“好。”申冰拉着袁晓梅走到树下，坐在长椅上。

两人抬头看了一下树枝，又低头看了一下树叶，彼此对视了一下，突然会心一笑。

“其实，小时候我们都觉得做小孩很不容易，长大了，又很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袁晓梅低头看着落叶说：“就像这落叶，在树上的时候，一定很想随风飘摇，去更广阔的的天空翱翔，但是终于离开大树，迎风起舞了，却很快掉落在了地上。”

申冰看了一眼晓梅，笑着说：“以前上学，就觉得你和沈清特别文艺，没想到你们都当妈了，还是这么有情怀呀。”

袁晓梅用手拍了一下申冰说：“少来，我们这群人都是普通老百姓，就你是高干子弟，我们以前都觉得你一定会留校做老师，没想到你却去了电视台，成了女强人。”

申冰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说：“人跟树还是有区别的，人太多变了。树，一眼可以看清楚，人，却是怎么看也看不到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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