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个夜晚,消化尽了那样一个消息,而后,依旧笑意盈盈,恍若什么也不曾知晓。
她笑意盈盈地对柳映霞说:‘你去轮回吧,我很快,不需要你陪了。’
她笑意盈盈地去花店,替自己的儿子孙儿为自己挑选了白菊。
她笑意盈盈将自己拾掇得精神,生日那日,带着笑意看着沉闷许久的小院,散发着勃勃生机。
戴絮兰孙子孙女的孩子,皆是三四岁的模样,粉雕玉琢,天真烂漫。他们围住戴絮兰转着圈跑啊,追啊……
戴絮兰瞧着瞧着,将戴回生唤了过来,侧了身掰着手指,细数他儿时总总:‘生生,你记得吗,你小时候,若他们一般大的时候,总是缠着我。可我要上班,只有将你送到托儿所,你不哭不闹,可是等我来接你的时候,你总是将我搂得很紧很紧,趴在我的肩头问:“妈妈,我那样乖,你为什么还是要把我送到托儿所?”那时候的你,真的很乖很乖,妈妈抱着你,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你,还记得吗?’
戴回生何尝记得,却含糊‘嗯’了一声,目光却瞥向了别处。
戴絮兰看得清楚,挥了挥手:‘罢了,你去忙吧!’
只是戴回生离开之后,她依旧絮叨而念:‘那时候,我觉得收养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可不曾想……’
那声音微弱,除却她自己,无人听闻。
午饭的时候,戴回生特意给她订了蛋糕,点了蜡烛,拉着她许愿。
她看着蜡烛上的火苗摇曳,又环顾过齐齐瞧着自己的众人,不由垂了头,若年少时‘噗嗤’而笑,只年少那样笑是娇羞,现下却只剩凄凉。她说:‘戴回生,我希望下辈子,咱们,不再是母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许愿。众人原本准备的鼓掌环节也无人再忆起。
戴回生站起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戴絮兰倒是笑了:‘这辈子能和你成为母子,我已经……知足了!是啊,知足了!’
无人再纠结这样一个问题,因为谁都知晓今日的目的,并不是追忆往昔,叙一段母子情深。
戴回生的妻子梅子笑着打圆场,眼神却飘忽不定:‘好了,今日是妈生日,咱们一起敬妈一杯吧!’
戴回生慌忙回神,亲自替戴絮兰斟一杯酒,递入她的手。
白酒清冽,酒香四溢,只那杯盏之上,早被人做了手脚。
戴絮兰如何不知,那小小的杯盏,她端着,似有千金之重。她不曾一口饮下,而是带着试探去问:‘妈不会喝酒,这杯酒,还是不喝了吧!’
戴回生立即紧张而道:‘妈,今日高兴,只这一小杯,你就当给我,给孩子们一个面子,还是喝了吧!’
戴回生言语切切,没有半分犹豫,目光凝视着那杯盏,就怕戴絮兰泼去半分的样。
戴絮兰闭上眼,两行热泪落下,众人奇怪之间,她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那杯盏上有毒?”哪怕沈从星听得清楚,但还是问了一遍。
“若是没毒,今日你该看见的,就是戴絮兰这个人,而非是她的魂魄了。”石昆砚回答得,倒还是寻常。
“可……可他们这……算是杀人!就不怕警察……”沈从星急急询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戴回生已经顾不上了!况且一个老人的死亡,本就是寻常!而这里,几乎都已经搬空了,没人会关心,她究竟是怎么死的。”石昆砚回答她。
“可你分明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报警?你这样,不算助纣为虐?”沈从星逐渐变得激动。
石昆砚依旧平静,他这辈子太长,生生死死,他早已见惯不惊:“这,或许就是戴絮兰的命,她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而生,本就是沾了魂魄的命格。”
“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对于石昆砚的这种态度,沈从星很是愤愤,哪怕石昆砚容貌那样帅气,她还是气鼓鼓地顶撞上去,然后,转过身,朝着戴絮兰家的小院奔跑而上。
看着沈从星气愤的样,石昆砚倒是笑了,只是笑容很快消散,他垂了头念叨:“若你还活着,也该是那样天真烂漫,嫉恶如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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