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尧没想到,这么快又会和江宁见面。
听到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江宁就那么抱着肩膀站在帘子底下,笑眯眯望她。
一场演出终了,戚尧前一刻才刚卸掉一半的妆,整张脸看上去泾渭分明。好一会儿,江宁终于得出个结论。
“上妆英气,卸妆温婉,我觉着你不带妆好看!”
戚尧觉得好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我上的可是男妆!
可到底是尴尬着笑不出来,只好扭回头,快速卸掉另外一半油彩。
江宁远远看着镜子里的戚尧,从剑眉高挑一直到柳眉柔婉,只觉得亲切又引人好奇。
“我看我还是外面等你吧!”江宁笑着,抬手放下帘子。
没成想这话一说就是不见终了。接连数天,但凡戚尧开场,江宁和东子场场必到。
以至于戚尧每每在台上端袍宽步,余光看到台下人时,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天,江宁满眼真诚地看着她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师父听说你们帮了剧场的大忙,怪我们随随便便请你吃顿烤肉敷衍了事,想再请你们上门,赴他的家宴。”
按理来说,长辈亲自邀约,戚尧是不该拒绝的。只是事出无奈,这几天她也实在没什么心情。
江宁此前的提醒的确没错,虽说依然没办法确定是否有幕后黑手的存在,但这几天下来,戚尧也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被人施压的无奈。
而这施压闹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最开始跑到坤伶社挑事骂人的职业场闹。
亏得板眼再起,戚尧总算是回过神来接上唱词:
“定情钿盒今犹在,长生密誓记心怀,冤怨缘三字孤不解,这才是伯劳飞燕两分开……”
张嘴便是韵味清醇、高亢浑厚。
一段再经典不过的《马嵬坡》,被戚尧诠释得惊艳非凡。
台下的江宁瞪大眼睛望她,心想着这大概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惊鸿一瞥了吧?只是可惜……
江宁前后左右看过,加上他和东子也不过六个观众,到底忍不住暗自长叹——
这么惊艳的唱腔,可惜听到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果然传统曲艺式微,上座率能过半数已是奇迹,像这几天人数的日渐减少,兴许才是常态……
演出结束,东子乐颠颠地跑去帮潘雅欣捡场,江宁则轻车熟路地踱到后台,依旧站在老位置上,远远看着镜子里的戚尧卸妆。
反光面上江宁的笑脸难免让戚尧心烦意乱,这么些天下来,戚尧第一次忍无可忍。
她丢下手里的卸妆棒,扭回头出尽一口长气:
“江宁,我是真的没这个心情,等什么时候我心情好点,再亲自登门拜访你师父,行吗?”
江宁收笑,看她半晌,又笑:“你情绪不对时说话的样子,跟古装电视剧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模一样!”
戚尧皱眉:“嗯?”
“就是那种,心烦意乱到想要骂人,迫于修养又实在开不了口的样子!按我们现代人的说法,就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憋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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