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元溪,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少年抬手接住一片柳絮,偏头问我。
元溪。好像是大衡朝那位跳下城楼的明宁郡主的名字。那眼前这个人是…
“林又深?”我试探开口。
“嗯。怎么了?”少年问我。
漫天的柳絮飞扬里,只有我们两个,静静伫立。
“元溪,我希望我们每年都能来这里。不管是柳絮漫天,还是桃花夭夭,我们都永远可以在一起。”
映在我眼中的最后一幕,是他站在飞扬的柳絮中,弯着眸子,对我说这句话时珍重的模样。
我愣愣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确信自己还在家里的床上,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梦到越疏桐呢?而且梦里的越疏桐根本就不是越疏桐,而是林又深。我也不是我,我居然是明宁郡主元溪。
真是荒唐又错乱的梦境。
*
上课的时候,我总是偷眼去看越疏桐。
果然,这个家伙长着一对狐狸眼,透着些老狐狸的精明与狡诈。
我确信昨天晚上梦到的是他没错。这个每天跟我斗来斗去、让人厌烦的家伙居然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真是让人难过。
哀伤而唯美的梦境第一次替代了日常沙雕的梦境出现在我的夜晚,另一个主人公竟然是我最讨厌的同桌。这件事想想都让人觉得失望。
正在想着,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忽地一震,吓我一跳。
我连忙把手机掏出来,还没有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显示是一条短信。
短信是陈澜发来的:我弟弟离家出走了,也奚,帮忙找一下。
她弟弟?
我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和越疏桐一起碰到的那个小孩子,看到我们接近,手忙脚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珠。
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我一边瞧着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一边发着短信。
班里有人告他,欺负别人。
陈澜的短信过了十几分钟才发过来,可能是因为忙于找弟弟,也可能是在琢磨措辞。
欺负别人?这四个字让我惊诧了一会儿,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明明昨天那个孩子跟我说是别人欺负他呀。
告他的人,是谁?咱们认识吗?
我问她。
一会儿,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短信界面上有一行字:豆腐店的刘保越。
这不是…每天晚上装鬼的那小子吗?
怎么会这样呢?
我死死地盯着那一行字,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
放学的时候,我跟越疏桐说要去找个小孩子,让他自己先回。越疏的回答却是出乎我意料:“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很闲。”
“哈?你不是不想多管闲事吗?”
“这不叫多管闲事。”越疏桐纠正道,“这是看你多管闲事。我只是看看而已。”
“哦。”我粗鲁地把书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就走。
快到楼门的时候,就可以透过门的玻璃瞥见外面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我兴冲冲地说。
“你喜欢下雪?”越疏桐随口问我.
“对呀。下雪多好看啊。我对好看的东西一般都没有抵抗力。”我兴奋地回答他。
“那可不见得。”越疏桐意有所指,“你不就对我很有抵抗力吗?”
我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越疏桐,你是有多自恋,自己说自己长得好看。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啊。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到处说。”
越疏桐的脸凑了过来,“那你的意思是承认我长得好看了?”
我咽了口口水,“越疏桐,离我远点,凑这么近干嘛。”说着,就伸出食指,去戳他的脸,成功地让这张脸往后了十几厘米。
我们把陈澜说的学校四周没有找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人。
“要不我们去上次遇见他的地方找找?”我说。
越疏桐点点头。
走在去那里的路上,雪突然大了起来,纷纷扬扬地飘下来,
风呼呼地呼啸着,把飘着的还未来得及停泊的雪花吹了起来,又是一片飞扬的光景。
我莫名觉得很熟悉。这些雪花很像…很像梦里的柳絮。
“你还记得…”
身边的越疏桐突然开口,却又突然停住了话头。
我停住了脚步,转脸看他。
“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越疏桐神色淡淡的,和刚刚激动问话的人判若两人。
我转回脸,心里想着越疏桐未说出口的话。
他该不会是想说,你还记得梦里的柳絮吗。
怎么可能,做梦难道还能两个人一起做同一个梦吗?
我不再在意这件事,继续四处寻找陈冰的身影,全然没有看到越疏桐眼里闪现的微光和缓慢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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