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越深,雪又下起来了,从绝高之处俯瞰人间,却见山岳如剑,条条雪龙随风而卷,在群山间咆哮着,遨游着。
山阶早不能上人了。
师弟师妹们也似是早早担心了这一点,所以提前运送了许多食物上山顶,存放在碧霄崖的洞窟里。
蜿蜒的路径早就被大雪淹没了,没有个十天半月是无法化开的,即便化开了,也需要等一等才能上山,北地一入冬,常常如此。
崖顶。
夏元本该缩在洞窟里,坐在门前,看着远处,天地之间的漫天白色,如同师父所说“好好收心,静养格局,早日稳重些”。
但是。
此时的洞窟里,却没有一个人...
夏元不见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该在碧霄崖巅时,他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风雪漫天。
南宫家在天鸥城里乃是一等一的世家,此时因为家主得了朝堂重用,所以铜门扩展了一倍,两尊高逾丈许的石狮子坐落门前,显得煞是威武。
屋檐下,红灯挂着,东海国天子亲题的“南宫世家”四个字,龙飞凤舞,煊赫异常。
风雪里,不少天鸥城的商贾、豪门、甚至当地的官府官员都正在那扇铜门间川流。
往来无白丁,皆是富贵人,不过如此了。
两名身高体壮的护卫握刀,如门神般镇在两边,收了邀请贴才能入内。
但此时,一个少年裹着黑衣斗篷,从路头儿的黑暗里出现,他踏着风雪,走到了大门前,这两名护卫竟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
两人双目里,似乎就根本没这么一个人存在,任由他走上台阶,顺着别人往来的足印,又往前踏出,这么踩着踩着,足印与别人的完全重叠在了一起,无可分辨。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入了南宫世家的府邸中,然后沿着主路,似乎熟悉无比地往前走出,诡异的是,一路上侍女家丁护卫,甚至世家弟子都有着不少,来往匆匆,但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他绕过正殿,入了内门,直接走到东侧的一个大屋前,将黑衣斗篷的帽兜拉了拉底,彻底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立在门前。
门里,南宫世家的家主正与三大长老在讨论着。
“......我南宫家能乘此朝廷这趟运势,便要好好表现一番。”
“家主,朝廷未必不是利用我们世家与学宫打前哨,我看还有不少世家都未相应,为何我们?”
“三长老,这就是他们见识短浅了,先不谈这个。这一次,我们要利用五山学宫的矛盾,让他们彼此消耗。
而二长老这次去无心学宫做的不错,宁晓然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要是都如祝镇岳那老鳖般忍着,我们还真是师出无名...做的不错!
下面我们就商量下,如何来让这五山学宫内耗,也许那新回的无心学宫大弟子是个契机,那毛头小子看起来很浮躁啊。”
三位长老和家主旋即商量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大抵是支持一家,以一统五山学宫之名引起他们内斗,既然无心学宫给了个动手理由,那就拿他们开刀,等耗的差不多了,就将五宫收入南宫世家的实力范围,夺了他们的传宗功法。
所谓功法,可不是简单的一本册子,地锁境界包含了至少力道运转图、观想图、药方。
而天封境界的更是包含了神脉运转图,心法,药方等等。
每一份功法,都是有数十卷册筒构成了,修炼起来也很是困难,至于那种一本册子说什么“绝世神功”的,不过是江湖草莽自欺欺人的不入流的小手段而已。
只有踏入地锁,震破躯体束缚,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武道,成为了一名...学子。
哚哚哚...
雪夜里,敲门声响起。
南宫家主扬声道:“四长老,来早了嘛,快进来吧。”
其他三位长老也不做他想。
因为南宫世家虽不是龙潭虎穴,但也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进入到这里。
吱嘎。
门被推开了。
黑衣人缓缓走入,又温和地把门反手关好,又顺手上了锁。
风雪锁在了门外,屋内火盆温暖入春。
南宫家主看到这黑衣人,瞳孔猛然收缩,死死盯着他,右手迅速握向剑柄。
空气瞬间压抑下来。
三位南宫家长老,包括前些日子去五行剑宗的那位南宫长老全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各持长剑,严阵以待。
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顿时升起。
南宫家主厉声问:“阁下是如何无声无息潜入我南宫世家的,来此又有何贵干?”
黑衣人并不回答,他来杀人,不是打嘴炮,所以,他只是往前走着。
每走一步,他周身的气势则是强大一分,待到站到四人之间时,气势已经形成一种彻底的压迫感,那是一股暴虐无比的杀气,如是裹着浓浓的硝烟的长槌重击在杀生战鼓上,让人心脏都禁不住随着他的每一步,而重击,而呐喊。
南宫家主和三位长老彼此对视,忽然明白了,此人出现,如此浓郁的杀气怕是无法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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