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溪对鹤田高志说:“鹤田先生,麻烦您转告K先生,我现在很想见到父亲。”
鹤田高志比划一个“OK”手势,转身与K先生讲日本话。
寒哲手拎一只装满百万日元现钞的手提袋,凑近奚溪,轻声问道:“K先生讲得信息对吗?”
奚溪点头,神情流露一丝喜悦。
鹤田先生说:“奚小姐,K先生讲,没问题,但是,必须先把酬金给他。”
奚溪朝寒哲使了使眼色,寒哲径直上前,把手提袋交到K先生手里。
鹤田高志同K先生讲了几句日本话。
K先生将手提袋掂了掂,似乎在测试重量,然后拉开拉链,单手伸入袋中,翻看一阵,对三人点点头,说了一句“OK”。
奚溪与寒哲相视而笑。
与此同时,鹤田高志又用日语跟K先生讲话,这回不必翻译,奚溪与寒哲就能猜到大概内容,一定是询问K先生何时动身。
鹤田高志高兴道:“奚小姐,K先生讲,您父亲就在大阪,现在可以带您去见他。K先生还讲,车子叫好了,马上就到,让我们再等一等。”
奚溪说好。
等车过程中,奚溪通过鹤田高志,询问奚峰情况。K先生支支吾吾,一味强调与奚峰不熟,很多情况不甚了解,还是先见面吧。奚溪有些失落,但一想到马上就能完成母亲夙愿,与父亲见面,内心喜悦不言而喻。她忽然眼眶泛红,泪光闪烁,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
大约过了一刻钟,果然有一部银色面包车停在厂房门口。K先生讲,自己先过去跟司机打声招呼,让他们稍等一下。没想到,K先生走近面包车以后,车门迅速打开,连忙钻入车厢。
寒哲见状,立即冲上前去,可惜车门及时关闭,一溜烟开走了。
三人愕然,面如死灰。
寒哲说:“鹤田先生,请马上联系伊藤先生,车牌号码我已经记下了。”
鹤田高志说好,立即摸出手机,给伊藤弘树打电话。
寒哲对奚溪说:“还好你老早想到了,做了两手准备。”
奚溪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本来还指望K先生能信守承诺,带我去见我爸,那一百万日元也能作为酬金如约给他。没想到……”
“没想到,K先生真是骗子。”寒哲接话道,“这也意味着,他根本不认识你爸,全程都在撒谎,看来是个蓄谋已久的诈骗案。”
奚溪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你说,K先生不认识我爸,那怎么能编出厨师和开餐馆的事情,难道全是巧合吗?”
寒哲摇了摇头,说道:“或许……真是巧合。”
奚溪说:“接下来看伊藤先生了。”
鹤田高志挂完电话,走过来说道:“奚小姐,请放心,车牌号码,已经提供给伊藤先生了,他们刚好从咖啡馆,赶到此地附近,相信很快,就能逮捕K先生。记得您们中国有句成语,叫插翅难飞。”
寒哲笑道:“鹤田先生果然好学,近期跟我们混在一起,中文是突飞猛进。”
奚溪说:“我们总算反客为主了。”
三人同笑,打算返回“鹤田私家侦探社”。就在此时,伊藤弘树打来电话,称K先生已经被捕,并且提供一个警察局地址,希望他们尽快赶来。
三人喜忧参半。喜,自然是因为K先生被捕,一百万日元保住了;忧,则是应了那句老话,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从开初的匿名者,K先生,再到现在的小田切雄泽,这条线索基本可以宣布作废,这意味着,寻找奚峰之事,又重归原点。
来到警察局,一名正装警员让奚溪一行人坐于等候室里,说伊藤先生正在审问犯人,晚点出来。奚溪知道伊藤弘树审的犯人就是K先生,询问可否入内旁听。正装警员礼貌回应,这里没有如此程序,请耐心等待,伊藤先生结束之后就会第一时间过来。鹤田高志试图说服正装警员,对其软硬兼施,希望能开个后门,结果以失败告终,于是朝奚溪两手一摊,表示没辙。
三人无可奈何,只好乖乖等待。
奚溪心想,今天还真是煎熬,一整天都在等,大正午在咖啡馆等K先生,然后在破旧厂房等面包车,接着等待追捕结果,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又要坐在警察局等伊藤弘树。主要是因为寻父之事泡汤,此刻等待形同白等,纵然再有耐性之人,恐怕都会被这种毫无意义的等待消磨殆尽的。但是没有办法,究竟是要等下去,自我调整心态,权当一种人生修行好了,就如巴尔扎克所说,善于等待的人,一切都会及时来到。
当伊藤弘树印入眼帘,奚溪自认为已经把“等待”修行到一定阶段,俨然忘记要说什么,痴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坐于身旁的寒哲有所察觉,轻轻拍一记她的肩胛,方才回过神来。
伊藤弘树不懂中文,只好先与鹤田高志讲话,随后由鹤田高志转达。
鹤田高志对奚溪说,伊藤先生已经审问过K先生了,K先生对罪行供认不讳,同时表示与奚峰并不相识,所言之事全是撒谎,胡编乱造。
奚溪听后,虽然表现出意料之内的难过,但内心依旧抱有一线希望。她始终认为,K先生编出厨师和餐馆之事绝非偶然,于是恳求伊藤弘树,让K先生与自己再见一面,她想亲口询问。伊藤弘树应允,把奚溪带进审问室。寒哲与鹤田高志被迫等在外面,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奚溪与K先生面对面坐着。K先生一脸茫然。奚溪身边没有翻译,自顾自用中文讲起父母之间的爱情故事,讲得酣畅淋漓,泪流满面。K先生默然不响,凝神注视奚溪。伊藤弘树反倒被梨花带雨的奚溪感动了,双目泛红,泫然欲泣,揩拭眼泪之时,才赫然发现没有翻译,于是交代身边的警员,将鹤田高志带进来。奚溪察觉到伊藤弘树的举动,示意他不必了,反正该讲的都讲了,该宣泄的也都宣泄了,听不听得懂已然不重要,因为结果不会改变。奚溪正要离开,K先生突然在背后喊了一句日本话。刚好鹤田高志进来,听得一清二楚。鹤田高志把K先生的原话给奚溪翻译一遍。
K先生说,奚小姐,很抱歉,我不认识您的父亲,对他不甚了解。但是,我之前跟您讲的话,只要是关于他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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