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易叔摇了摇头。
也许只有他清楚地拒绝才能让她彻底放弃希望。
“嗯,我知道,我和你年纪差太多啦。你肯定嫌我小,是不是?”珲英努力撑出笑容。
“不,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女人。”易叔答得很淡然,但语气坚定得让人无从怀疑。
这不是承诺,这只是陈述,但这种陈述比承诺更教人觉得珍贵。
珲英从未后悔过把自己交给过他,她年岁是不大,不过很清楚自己的念头。
她希望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小段,仅此而已。
她不会去怀疑他口中的“唯一”二字,他说的一切她都信。假如易叔有不想让她知道的事,他会选择闭口不言而不是欺骗。
“易叔,你会占卜,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将来我们之间会变得怎样?”
易叔的占卜术与温氏的很不同,不需要很多的人手和祭品,也不需要什么特定的祭坛。他只需要一些小石子和一段安安静静的时间。
但易叔显然不愿意说起俩人将来的事,珲英死缠了很久,他才肯稍稍提了几句。
“你会有个孩子。”
“真的?”珲英顿时两眼发光,“是咱们的孩子吗?”
易叔摇摇头。
“不是。”?
珲英有些失望,“那是和别的男人?”
“也不是。”
“咦?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你所生的孩子,但你会是他唯一的骨肉亲人。他会敬重你,也会依靠你,会离你而去,也会再与你相聚。”
珲英听得不可思议,“这是真的吗?那那他会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呢?他会像你一样有智谋吗?他会像察克多兄长那样善良吗?”
易叔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会的,他会是个聪明又善良的孩子。”
“那就好!那我也一定好好待他。嗯,我还要把最好的小鹰留给他,保护他!”
珲英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那我看到他的时候,你还在这里吗?”
沉默。
珲英不再追问,而是转过身朝谷中的小屋走去,边走边笑道:“晚上你想吃什么?野猪肉炖蘑菇?还是白鲑鱼汤?”明明是欢快的语气,声音却有些发颤。
半个月后,易叔消失了,没有只字片语。
桌上留了一方小小的旧布,绣着三朵祥云,大约是他从衣袖上剪下来的。
珲英死死地盯着那块旧布,独自在房中坐了一天一夜。
她甚至没有想去找一找,因为她知道会有这样日子到来。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珲英才肯走出房门,毕竟悲悲戚戚不是鹰族女人的性子,她并不软弱。
当走到小屋旁的空地时,珲英看到地上他划的那个“易”字还在,那时他还不会说伊穆兰语,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
然而此时她惊奇地发现,在那个“易”字的左边多了一个瘦瘦的“金”字!
笔划虽浅,泥痕尚新。
珲英破涕为笑,原来是个“锡”字。
她小心地将手中那方旧布叠好揣入怀中,望着南边被阳光照成淡金色的山峰边缘,大声喊道:“你放心,如果我遇到那个孩子,我会好好待他的!我还会告诉他你和我”
西台山下除了珲英并没有任何人,然而她终是红了脸没有说下去,只留下些回音荡在那山谷里,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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