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腔滑调!
封华只感到一阵恶心,身上不由自主的泛满了鸡皮疙瘩。
可真正让她感到讨人厌的事情还在后面。
在去往千树村的这一路,她一直都能感觉到脑袋后方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一刻不停地紧锁着她。
一路上,他的目光如同一绺越来越大的猫毛,一刻不停的抚摩着她的后颈窝。
直到后来这种让人越发难以忍受的骚痒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心尖上,她终于忍不住勒住马匹,回过头将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却发现,原来他早就已经睡着了。
难不成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封华的嘴角不禁弯出一个带苦的微笑。
她默默地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转念又想,也许这份错觉正是基于成见与敌意,才会悄然的变调。
她总得为他的突然出现与这些精心安排想出一个最合理的答案。
而“钟情”于她,不正是最妥当的解释么?
于是她再一次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这才发现那张清俊的扁脸上,竟然生着两道与他年纪并不相符的深刻的法令纹。
这两道纹路莫名其妙的为他过往留在她记忆中的各种时机下绽放出的粲然微笑悄然镀上了一层难以名状的悲凉。
这两道深深的痕迹里,不知穿插着多少关于曾经的悲哀,封华不忍细问。
又是一个强作乐观的人。
隐约之间,这两道纹路竟勾惹起她心底的伤事,使她被动的记起了严繁雨,记起了那天在秋尾的阳光与风中,一边写着“乐”字,一边悄然流泪的那位“爷”。
她想严繁雨了,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在这条通往未知的雪道上,在一路链条声紧紧跟随的寂静的未知的夜里。
她的胸腔突然涌入一大片雪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只好通过湿濡的眼眶来纾缓内心所感受到的这一层压迫。
真正的雪花随着有一阵没一阵的风送上她的脸颊,是那样刻骨的寒冷。
四下阒静,堪比她被白瑞捞出三途河的前一瞬间,或许比那时还要静。
严府仿佛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还有许多她认得与不认得的客人,他们盛装出席,他们出现,他们口诵赞言。
时间在这个雪夜疯狂地倒退。
退回到了她头一次参与严府夜宴的那个夜晚。
犹记得,那一晚送她前去的是有余。
有余还在,严府还在,可是严繁雨已经不再了。
她仔细留意着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那种诡异的被人一直盯着不放的感觉却又再度回来了。
于是,她又一次的停下,并且,索性放下了布幔。
反正这人已经“睡着”了,放不放下布幔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她收回心事,狡黠的想。
同时注意到,千树村还有很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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