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槐安端着碗感受着鸡汤的温度,顺着薄薄的碗壁传到了自己的手心里他目光渐渐游离舀起了第一勺鸡汤,朝着自己的嘴里缓缓送去……只要喝下去就能感到温暖了贺槐安如此想着。
然而就在那轻薄的勺子触碰到他唇边的刹那一股子冰冷的寒意却顺着他的脚踝窜了上来。好似沿着他的脊椎深入了灵魂在他的灵魂上重重的敲击了一下。贺槐安猛的打了个哆嗦从那种虚幻的温暖中醒来了,他茫然的看着微笑的村长,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鸡汤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即将做出一件无可挽回的事。
“你……你不喝吗?”贺槐安停下了动作把刚才问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只是这一次,语气里再无渴望。
村长笑容淡去冷冷的看着贺槐安没有说话。
贺槐安感到了一种不安,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想往后面退一步,谁知却感到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他低下头看去,才发现牟馨思的手竟是虚虚的握在他的脚上,那肌肤带来的冰冷触感,就是刚才猛然敲醒他的重锤。
牟馨思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动贺槐安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他看了看依旧没有声息的牟馨思一眼,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村长,身体忽的颤抖了一下,这一刹那,他恍然明白,自己刚才将牟馨思放入棺材时感觉到的异样是什么。
牟馨思的身体,太软了,正常情况下,一个死人会在死亡912个小时后渐渐僵硬,这就是俗称的尸僵,之后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彻底的软化。接着就是腐烂变质,可他身旁的牟馨思却没有,从宣告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身体就是柔软的,不曾僵硬片刻。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贺槐安的脑子里如烟花般炸开,他蹲下,再次将手放到了牟馨思的脉搏上,当即愣在了原地。
虽然微弱,但他的手指的的确确有感觉到脉动的跳动,她的肌肤上,也出现了一些不明显的温度,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牟馨思没有死。
“太可惜了。”站在旁边的村长,开了口。
贺槐安抬头,看向他,他道:“你知道牟馨思没死???你是故意要让我把她放进棺材里??”一切的线索都连成了线,他想起了停在院子里的那几具棺木,和棺木盖子上,被人抓挠的痕迹,“那些人都是你做的?你知道他们其实没有死,可是是把他们关了进去??”
村长淡淡道:“一开始其实是不知道的。”他看着贺槐安,慢条斯理的从身后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镰刀,用手指轻轻的拨弄了一下刀刃,“好几次之后,我才发现了这件事。”
贺槐安有些惧怕的后退了一步。
村长平静道:“但是已经太晚了,都在坟地里放了几天了,没人能活得下来。”
贺槐安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没发现吗?”村长说,“我周围为什么死了那么多的人,而我却没事?”
贺槐安道:“你……”
村长咧开嘴露出了一排因为抽烟变得焦黄的牙齿,他满脸皱褶,笑容狰狞且癫狂,“因为我一直在杀人啊,所以山神才会把我留着”他握着镰刀,凶狠的朝着贺槐安扑了过来。
贺槐安大惊失色,朝着旁边猛地躲闪,村长一刀落下,直接将他身旁的椅子砍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贺槐安见他真的要动手,反应也是极快,他的确是害怕那些未知的东西,可要和人打架,他是一点也不虚的
贺槐安骂了一句脏话,反手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鸡汤,朝着村长的脸上泼了上去。这鸡汤刚刚炖好,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虽然不冒烟,但却是滚烫无比。“啊!!!”两人间的距离很近,村长被滚烫的鸡汤泼了个正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闭上了眼胡乱的挥舞起了手里的镰刀。贺槐安抓住机会,奋力抓起身下的椅子就朝他砸了过去,不过两三下,便把村长手里的镰刀砸脱了手。
那刀一掉,贺槐安彻底没了顾忌,跳到了村长面前,挥着椅子朝着村长的脑袋上便来了一下狠的。
村长直接被砸懵了,脑袋也破了皮,倒在地上惨叫起来,鲜血淌了一地。
贺槐安乘胜追击,又朝着他身上来了几下,不过他到底是怕砸死人,下手的时候没朝着致命部位,但也足够让村长丧失战斗力。当他停下来时,整个人都气喘吁吁满身是汗,而刚才打算对他动手的村长,此时已经在他的身下失去了知觉。
贺槐安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绳子。为了以防意外,他用这个将村长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只是当他做完这些事的时候,外面一直下着的雨忽的停了。
不过刹那间的功夫,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明亮愉悦的颜色,太阳从云层后露出半张脸,让那潮湿的心情瞬间清爽了不少。
贺槐安坐在椅子上喘了会儿气,看着旁边昏迷的村长和外面晴朗的天气心里有点嘀咕,心想难道这个村长就是大,身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为什么一把他敲晕,外面就晴了呢。
贺槐安休息了一会儿,缓过神来,赶紧去检查了一直躺在地上的牟馨思,发现她身上已经恢复了温度,不但有了呼吸,也有了心跳,不像死了,倒像陷入了沉睡。
到底怎么回事?贺槐安实在想不明白,索性坐在原地抽起了烟,打算等着等宋轻罗他们回来了再好好商量一番。
宋轻罗和林半夏终于从山上下来了。
此时两人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水,看起来很是狼狈不堪,宋轻罗的状态极差,脸色过分的白,一丝血色都没有。他之前被鱼狠狠的撞了一下,也不知道受伤没有,林半夏有些担心他,本来想要背着他走的,却被他拒绝了。
“那东西还没有彻底封存,你最好别靠近我。”宋轻罗如是说。
林半夏道:“那东西不会对你有影响吗?”
宋轻罗说:“影响肯定是有的。”
林半夏道:“那你……”
“暂时没事。”宋轻罗轻声道,“不用担心。”
两人到了山脚处,准备往村长家里走,他们这条路,要路过溪边,往回走时,正巧碰到了昨天给他们提供信息的蒋若男。她又出来打水了,还是那身衣服,还是那两个水罐,嘴里哼着小曲儿,正认认真真的往水罐里装着水。
她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了一身泥污的林半夏和宋轻罗。
“呀,你们怎么啦?”蒋若男惊讶道,“怎么浑身都是泥水呢?”她说完这话,立马想起了什么,那灿烂的笑容不知为何淡了些许,“你们是从山上下来的?”
林半夏说:“嗯,刚下来。”
“你们居然上山了?”蒋若男歪着头,表情很天真,“还活着下来了呀。”
这话就有点奇怪了,林半夏和宋轻罗对视一眼。
“你昨天不是打了水吗?”林半夏奇怪道,“你一个人,用得了那么多水?”
“当然用得了了。”蒋若男又笑了起来,她那张清秀的脸上多了一种林半夏看不懂的表情,她说,“我家里好几口人呢,都得用水,邻居的婶婶也要水,我得把他们的水缸也灌满。”
宋轻罗和林半夏都从这灿烂的笑容里,品出了一点别的味道,两人同时没说话,看着她哼着歌儿,把水罐装满,晃晃悠悠的挑起来,打算走了。
直到她快走远了,宋轻罗才又开了口,他问了问题,声音不大,但蒋若男肯定能听到,他说:“你家还剩几个人了?”
蒋若男声音有些远,但林半夏还是听清楚了她的回答,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说:“你们不觉得我的名字很难听吗?我其实也这么觉得。”
林半夏看着蒋若男远远的走了,他想起了见蒋若男的第一面,这个看似柔软的小姑娘,当着他的面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人头,平静的放回了棺材里。当时他只是感觉这个小姑娘胆子很大,现在看来,她身上似乎有着别的秘密。
宋轻罗说了声走了,两人才继续慢慢的往回走。
天晴了,那股子属于雨水的潮湿味道淡了许多,多了泥土和草木的芬芳,倒让人没那么讨厌了。
但是村子里依旧没什么人,四处都是一片静谧。林半夏和宋轻罗沿着小道回到了村长家里,两人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堂屋里的贺槐安。
贺槐安抽着烟,表情比之前好了一些,看见了林半夏和宋轻罗后,兴奋的朝着两人招了招手:“你们终于回来了!!”
林半夏进屋后,看到了地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村长和一地的血迹,他愕然道:“出什么事了?你没有带着牟馨思的尸体走吗?”
“走不了。”贺槐安道,“那车被人砸了”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估计就是他干的。”说着踢了村长一脚。
“他砸的?到底怎么回事?”林半夏奇道。
贺槐安便把之前发生的事和两人说了一遍,包括村长想蛊惑他喝有毒的鸡汤,包括牟馨思活了,包括被他识破之后,村长提着镰刀想要攻击他
林半夏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原来大家遇到的事都这么刺激啊。
贺槐安说完后,见林半夏和宋轻罗的状态也不好,这才想起问他们两个遭遇了什么。
“也没什么事儿。”林半夏说,“就是和一条鱼打了一架。”
贺槐安:“……哈?”
林半夏:“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贺槐安:“???”
林半夏放弃:“算了。”
宋轻罗没什么精神,找了椅子坐在上面居然开始打瞌睡了。林半夏见他这样赶紧催着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他抬了抬眼皮,嘟囔道:“还要碰水啊。”
林半夏像哄小孩似得哄着他:“洗完就去休息吧,我和贺槐安来善后。”
宋轻罗瞥了贺槐安和地上的村长一眼,道:“好吧。”这才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了。
林半夏和宋轻罗说话时,贺槐安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也不敢插嘴,直到宋轻罗走了,才松了口气,说:“宋先生看起来不太舒服啊。”
“嗯,淋了雨。”林半夏道,“你手机现在有信号吗?”
贺槐安这才想起来还有手机可以用,拿起来看了眼发现信号居然满格了,他惊喜道:“有信号了,有信号了!!”
林半夏松了口气,有信号就好多了,不然虽然事情已经解决,可怎么离开这里却是个大问题。
贺槐安马上说:“我现在就联系外面,让他们进来接我们,需不需要带武器什么的?”
林半夏想了想,说保险起见,还是带上为好,毕竟村长这个问题需要解决一下。贺槐安一听就笑了,说只要是人的事情都好办,这个村长就交给警察叔叔吧。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一番解释之后,告诉林半夏,外面的人马上赶过来。
林半夏点点头,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牟馨思和村长,道:“那你在这里守着他们两个吧,我去看看宋轻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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