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廖川欲言又止,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王爷,要是王妃误会您,我们能向她解释的。”
元修略带疲惫地说:“不必了,这事是我欠考虑了,过些日子太平了,你就把茯苓送走吧,她愿意去哪,就送她去哪,选个可靠的人,接手乐馆的暗线事务。”
“您要把茯苓姑娘送走?这怎么行?她为了您付出了那么多,怎么能把她送走?”廖川厉声道。
元修瞪他一眼,拍了拍怀里睡得不太安稳的人:“廖川,你逾矩了。”
“可她是”廖川在元修的怒视中压低了声音,“可她是卢姑娘的妹妹,卢姑娘为救你而死,更何况我们一起相处三年,怎么说把她送走就送走。”
“本王感激她,愿意补偿她,钱财、田地、自由,本王都能给,可她现在伤害了我的妻子,我岂能留她?”元修反问道。
廖川跪下恳求道:“王爷,求您看在茯苓姑娘一片真心的份上,把她留下吧,她对您是何心意,您比旁人更清楚。”
元修不语,廖川跟着自己多年,从边塞到京城,情感与默契早就超越了手足,他早已默许了廖川不必行礼,他这一跪,是在倒逼他留下茯苓。
“王爷,求您留下姑娘。”廖川伏在地上,再次开口。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茯苓如此,你也如此,本王给不了的,或许你能给她。”元修抱起宋篱,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像片羽毛一样,不抓紧就不见了。
“王爷,卢月姑娘要是没死,还会有后来的王妃吗?”
元修停下了脚步,并未转身,淡淡地说:“本王视卢姑娘为知己。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宋篱就是宋篱,天下独一无二的宋篱,我能与她结为夫妇,是人生之幸,漫长人生,有她陪着,足够慰我所有过往。”
廖川怔住,竟不知他对王妃情深至此,茯苓的心意注定成空。
“对了。”元修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你送给茯苓吧,她姐姐为了救我搭上了性命,本王把自己的手足赔给她,也算公平。”
元修走后许久,廖川还傻傻跪在原地。
阴沉了许久的天,还是下了雪,看这架势又要迎来一场暴雪了。
雪花飘到了宋篱脸上,转眼即逝,元修加快了步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中陈设未变,但多了几个火盆,元修不用想也知道是秦凤白吩咐的,他慧极近妖,心思不用在仕途商贾上,全用在了揣度人心。
将宋篱放在了床榻上,褪去了她的冬衣,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脚,愧疚不已。
宋篱的手腕越肿越高,再加上烫伤,小手几乎没有了之前的白嫩嫩的模样,跟自己出来一趟,这已经伤了两次,其中还是出自自己之手,元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伤了她,想道歉又觉得没有分量,一切后悔都是无用的,自己的宝贝伤了就是伤了。
“阿篱,对不起,我不气你了,你要如何就如何,只求别再说那些绝情的话了。”元修深吸一口气,心里的酸楚不安怎么也压不下去,抚上她的睡颜,有些迷茫,“我不好看了吗?还是说你看腻了?是我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你?你怎么能脱口而出不爱的话呢?”
宋篱不省人事,无言以对。
廖川派人送了许多药过来,用法白纸黑字写得甚是详细,元修打开闻了闻,都是廖川压箱底的好药,才放心给宋篱用上。
元修上药上得仔细,他本就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处理起跌打损伤,简直司空见惯,这次却将将用了半个多时辰,纱布围着手包得整整齐齐,半点不敢马虎。
处理好伤处,竟出了一身的汗,元修俯下身子,亲吻了宋篱的额头和眼睛,才慢慢起身,处理身后的麻烦事,这件事太不寻常了。
“送书信的人已经死了,手臂上也有纹身,市集上人多眼杂,属下还未查到谣言的来源,守在各个水道的暗线传来消息,最近有许多可疑之人出入,正在排查其目的,不日会有消息。”
图腾多次出现在徐州,第一次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要以此为由,大做文章,可三番四次只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其他地方没有半点风声,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暗地里行事最忌讳就是留下身份,图腾赤裸裸地出现在他身边,看来是有人故意留下线索,究竟是想引他出面,还是故布疑云?
这背后的人行事严谨,没有漏洞,抓到的人都是死士,绝不留活口,元修曾怀疑过时卢屿青,夜袭之后就打消了,从岛上的情形看,卢屿青背后还有更神秘的人扶持。
“柳青黛怎么样了?”
“回王爷,出来的太急,还没有收到消息,属下这就回去,连夜去查。”高庆正欲出去,被元修叫住。
“不必了,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高庆心中愧疚,微微抬眼看向元修,元修正把玩着杯子,蹙眉深思,只是脸上肿的老高,玉一般的王爷算是破了相了。
高庆扑通跪在地上:“王爷,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元修回神,放下杯子,轻叹道:“你们今晚都干什么?一个两个跪的倒是痛快。”
“啊?”高庆接着问,“还有人跪啊?”
“是啊?廖川跪的。”
“川哥跪什么?难道是替属下求情?”高庆抓抓头。
元修轻笑:“他确实是求情,不过不是为你,为的是茯苓。”
“茯苓姑娘?王爷,您……和王妃和解了吗?”高庆问得小心翼翼。
“还没。”元修想起宋篱,心里又是一片酸涩,明日醒来,不知她又要说什么伤人的话了。
“茯苓和王妃,你心里是偏向谁的?”
“啊?这……”
“但说无妨。”
高庆想起那天的小狐狸,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自然是王妃,王妃生性纯良,虽然娇纵了些,但也没什么坏心思。”
元修欣慰地点点头,高庆年纪小,性格憨直,他这才放心把他放到宋篱身边贴身保护,其他旧部因着卢月的身份,多少对茯苓有些偏爱,但危机时刻,往往生死都在这一线杂念之间。
“很好,高庆,敌在暗,我在明,本王没办法护阿篱周全,阿篱的生身性命本王就交给你了,其他的杂事,明日让凤白处理。”元修一脸严峻地嘱托。
高庆自当不辱使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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